50.5.寻见松声 3

这还得了？！万一……
吴岳不敢想后果，脸“唰”得就白了。
白了没几秒，脑子抑制不住地翻腾着自己跟章北海那样亲昵的动作，他的脸又红了。
章北海垂着眼睛看他，吴岳就拼命躲闪着视线，连手都忘记放开。
“吴岳。”章北海觉得好笑，低低地唤他。
吴岳就很烦，他受不了章北海用这种语气，他更受不了自己还恰好无法抗拒，就只能缓缓地抬起脸看他。
“做什么？”
“不做什么。”
章北海嘴上说着“不做什么”，手倒是不老实，还是那样扣住吴岳的腰身和背，把他贴在自己怀里，低头去亲吻他。
吴岳慌张极了，可那两片血肉的触感无一不在麻痹他的神经，他一边推又一边伸着脖颈去迎合章北海的吻，在唇齿纠缠间丢掉顾虑，不到缺氧不记得吼他：“你有病啊……！”
“假如他们问，我会解释的。”
“这你怎么解释？！”
“所以他们不会问。”
“啊？”
“因为他们不想知道答案，”章北海平淡的语气里带着自信的笑意，“而且摄下来的东西删掉就行了，这我还是做得到的。”
那笑意里有一股冰冷的韧性，像一条毒蛇，让吴岳心悸。
吴岳冷静下来后，挣开了章北海，皱着眉头说道：“北海，这次就算了，但我绝对不希望你以后再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一旦被发现，总归不好解释。我不想你惹上麻烦，即便是你自找的。”
“我这不是冒险。”章北海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吴岳，你我都清楚，不想面对的事情只要我不承认，你也不承认，那么它就不存在。”然后他给吴岳指了指摄像头的位置，“摄像头没开，而且据我所知，它已经坏了很久了。”
这句轻飘飘的话给了吴岳当头一棒。
章北海在他出神的时候又继续说：“我发现你每次到我家来，情绪都很奇怪。”
吴岳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我有吗？”
“有，特别是我父亲在场的时候。今天他不在，所以对比格外强烈，”章北海肯定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是这其中肯定有我的责任。既然有我的责任，吴岳，你明白我是什么人，你应当说清楚，让我来和你一起分担。”
既然被看破了，吴岳也不想再装作不存在。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那上面还有章北海残留的温度；过了许久，他才微声道：“北海，我不否认我的顾虑的确跟你有关，但一时间我也很难解释，这个问题我们回去再谈吧……”
章北海见他的手都无措了起来，乱抓衣服，便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倒是放缓了笑意：“好，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你想回去谈那我们就回去谈。不过既然没有找到吉他，趁着还不太晚，我们去买琴，然后去吃烤鱼吧？”
烤鱼是多么振奋人心的存在，吴岳低迷的心情瞬间又好转不好。
“作为对我的补偿，必须加辣，爽一爽。”
章北海停下了开门的动作：“你明知你我都不能吃辣的。”
吴岳抬了抬眉：“那你也明知在这里吻我会让我害怕。”
章北海又问：“会害怕吗？”
吴岳理所当然地答道：“会啊。”
“这不该的，”章北海笑着摇摇头，“有我在，你不该害怕的。”
吴岳也摇头：“正是因为有你在，所以我时时刻刻都很害怕。”

我害怕小心翼翼生活

章北海突然就想起了五年前他在出租车上听到的这首歌。
他那时那一瞬间其实很不能理解吴岳为什么会唱这种极其商业的歌曲，因为它太简单了，太平淡了，而且写得也不怎么样，偏偏吴岳对自己要唱的歌曲的要求又极高，所以章北海以自己对吴岳的认知，他在第一时间就笃定了吴岳不会喜欢这首歌；并且他既然做了他不喜欢的事情，那必然也会和公司起摩擦；也就不意外，有了后续果断不续约、跳出来做独立音乐的事情……
吴岳对“罐头式生产”的厌恶根源也的确来自于松声时期，那时候为他写歌的人除了章北海，还有林染和丁仪。他们三人写歌时风格各有千秋，难度也是天差地别，但是以吴岳的声音为蓝本量身定制这点，是绝对相同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旦被“惯”坏，那么唱不到好歌就宁可不断翻唱好歌的人，在这个“快餐”的市场环境，其实是很难生存的。
吴岳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跳出来做独立音乐的头年有江星辰助阵，然后有陆岁把持，再过两年丁仪又一时兴起，第五年是自己答应暂时重组松声。这五年的节奏活跃程度以一个歌手而言还算正常，但是接下来的年份吴岳还能遇到几个愿意提携他的前辈江星辰？又能遇到几个精打细算的全才陆岁？还是说写歌按年计时的小疯子丁仪已经不足为奇？
没有了，他实在是运气好罢了。吴岳选择独立音乐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艰难为伍，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且未雨绸缪；假如他能像那些所谓的正常人一样度过一生也还好，偏赶上他的感情更不能启齿；为了维持公众人物最难得的平稳，他不能公开出来，于是也更不可能接受哪怕所谓的衷心的祝福。
这不是不公平，而是在当下的环境，他如果选择事业，就必须要放弃感情，这是他一直在面对的、近乎血淋淋的现实。这次轮到章北海去扣他的手腕了；不公开又如何，这是他们两个人一致的决定，“没关系的。”
吴岳浅浅地“嗯”了一声，自嘲道：“北海，我不愿意冒险是因为我总害怕因为我的缘故会影响你，但这二十年看来，我才是过得最糟糕的那个。你能觉得没关系我也稍稍安心了，不然我总是内疚，也许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
“现在这样就很好，”章北海也浅浅地反驳，“没有人逼我做任何决定，现在这样就是我想要的。”
“真的吗？”吴岳把手搭在门把上，带着柔软的妥协认真地看他，“出了这个门，我们是朋友，是搭档，是什么或者不是什么都行，但惟独不能是某种关系，这也是你想要的吗？”
“这就是我想要的，”章北海笑道，打开了门，侧身请吴岳先走，“我也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而影响你。”
吴岳走出门去，转过头又对他说：“北海，我真希望这世上的门能少一点。”
章北海关好门后，在他身后说：“我倒是希望我们的生活能大一点。”


tbc

很明显我上章又没写完这章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