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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声》13

不和归不和,丁仪那边的事情吴岳还是需要章北海当挡箭牌。快到点的时候丁仪又一个电话打来,打游戏打得好好的吴岳把手机往坐在对面的章北海怀里一丢,就滚床上去了。章北海想都不用想,得了祖宗来催命了。
“吴岳你还来不来了!”
“抱歉,吴岳去不成了,丁老师。”
“怎么还是你接电话?!”
“我们住在一起的,他不在,只好我接了。”
“又不在?”丁仪冷笑一声,“买菜去了?”
“他洗澡去了。”章北海胡诌根本就不需要走大脑,“等会儿我们要出去吃饭。”
“章北海,吴岳跟你出门吃饭还要洗澡?他是不是还要做个头发画个妆?”丁仪没好气地嫌弃到,说几个字拔高几个音调,到最后听起来像个锥子,生生要戳死人似的,吴岳在床上听外放都有些忤他,“骗我能不能编个好点的理由?你赶紧开车把吴岳送来!”
“这是在北京,丁老师,晚高峰想赶到您那儿,我只能开飞机送。”章北海倒不怕丁仪,也许实在是太熟了,丁仪的脾气他早就了然于心,“好了,我先挂了,回上海后我们再给您带些好酒登门道歉。”
“好、好,你小子翅膀硬了……等回上海我揍死你!”
“那我们今天也得先吃完晚饭。”章北海慢悠悠地把手指移到挂键上,“回头见,丁老师。”
章北海电话一挂,吴岳就乐呵呵躺到床上,笑了起来。
“怎么?”章北海问。
吴岳又笑了几声,“我在想,回去之后,纪念亡友章北海的悼词要怎么写。”
章北海无奈了一会儿,然后开始严肃地背课文:“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吴岳在章北海正儿八经的声音里笑得撑不起腰。“起不来了,起不来了,来拉我一把……”
章北海闻声,起身去拉吴岳。
吴岳生得高,手伸过去,章北海站在床边上往下看,就显得他的胳膊瘦而细长,像一根立在大海某处孤岛上的、羸弱而寂寞的旗杆。他的手又垂着,于是旗杆上的旗也垂着,这幅模样让章北海想起他们大学时期乘船的经历,他们站在甲板上看船推开波澜,有温暖的风让他们的头上的彩旗像鸟一样扬起翅膀。但吴岳那时候站在他身旁,紧紧抓着栏杆,探身又不敢探身,挥手又不敢挥手,于是这些温和的矛盾在吴岳的身上融合成一个勇毅却顾虑、坚强又脆弱的人。
他把吴岳的模样尽收眼底,从前那样想,现在也这样想。的确是差一些什么,他没有注意到的什么,可以让吴岳彻底地抛开压在心底的东西。
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章北海只能伸过手,拉他起来。他没有直接去握吴岳的手,他知道,人假若要让旗子升起来,是不能紧紧握住不放的。
于是他的手从吴岳的手掌下穿过去,然后温柔握住吴岳的手腕,有些傍晚的凉意,但更多是坚硬的触感。
的确是根骨头,没有血肉,章北海心想,今天还是不听小懿姐的,忙了一天了,该吃好一点。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还挺幽默的?其实你也不用老是板着脸。”
“我有吗?”
“有,”吴岳沉沉地笑,“虽然你骗了丁仪,但我还是很期待的,真要去吃晚饭吗?”
结果章北海真的点头:“我跟小懿姐说了,她说我带着你,晚上十点钟前回来就可以了。”
“什么叫你带着我?”吴岳立刻抗议道,“我只是不记路,我又不是瞎子。”
“所以怕你丢了。”章北海松开了他的手腕,然后从桌子上把那两顶帽子拿了过来,“戴上。”
“嗳。”吴岳仔细选了一顶,然后站起来给章北海扣上了。
他又后退了几步,打量了一下章北海,摇头道:“这帽子小懿姐选得不好,一戴显得你更矮了。”
“是吗?”章北海并不在意这些,他看着床上那顶,拿起来,走过去给吴岳戴上了。
他也学吴岳,后退几步,打量了一下他,笑道:“这帽子小懿姐选得不好,一戴显得你更好看了。”
吴岳不好意思,支吾了一声,“走吧?”
“走。”
关门前,章北海又叫住吴岳。吴岳站在门前回头,狭小的走廊里,章北海的身影其实罩在他身上,意外没有冰冷的感觉。
章北海迟疑着抬起手,那种犹豫是吴岳没有见过的。但是他的动作太过温和,甚至温吞,让吴岳提不起任何警惕。吴岳只能背靠着门紧张地笑,一点一点看着章北海的手从他胸前抬起到肩膀的位置,再从肩膀到脖颈,从脖颈到下巴,从下巴到嘴唇,嘴唇到鼻子,从鼻子到眼睛,从眼睛到额头。
最后他的手,停在了帽檐那儿。
“……”
吴岳小心摒住了呼吸,他不知道章北海这一脸犹豫和纠结,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感受到,因为帽子,在他头颅上的紧缚感消失了。
章北海取掉了他的帽子。
“……”
然后吴岳看到,章北海眼底的犹豫和纠结更浓郁了。
“……”吴岳动了动嘴唇,“你,你想……”
“嘘。”似乎是吴岳的声音,让章北海终于下了决心,于是他说话的时候,恢复了淡然平和的坚决,“吴岳,过来。”
吴岳垂下视线,打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委屈地说:“我过不去……”
于是章北海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伸到他的脖子后面,然后覆在他修建得整齐的头发上,轻轻地把他的头往下沉了沉。
吴岳没有反抗,事实上他也有些好奇章北海想干什么,于是他配合地低下头。
章北海也没做什么,他只是把帽子重新戴到了吴岳头上。
“你?”吴岳感受到了他的动作,紧张感像泄气的气球,一下子就带上了笑意,“你到底……”
他再抬头,发现帽檐到后面去了。
原来章北海只是想把他的帽子调整一下位置。
“果然这样更好看一些……”
“嗯?”
“不,没什么。”
吴岳不确定章北海是不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总归章北海说的话他是听真切了的。
“你直接说就可以了,做什么非要……喂?”
章北海不由分说,又抬手把吴岳的帽子取下来,然后给他扣回了原来帽檐在前中规中矩的样子。
“章北海你玩我呢?过分了啊?”
章北海大概是聋子,自顾自说:“戴帽子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吴岳只好回答:“遮脸啊!”
“遮脸?”然后章北海笑了,“我还行,你有点难。”
“喂?!”
反应过来,吴岳才意识到,章北海是不是想说,你戴帽子很好看,所以遮了跟没有遮一样?
吴岳胳膊一拐,拦在门把手上,不让章北海开门。
“解释清楚。”他佯怒道。
章北海又盯着他身后的门看了一会儿,“我是说,你……”
“我——”
“……”
在对峙里,章北海又沉默了。
你胡诌的本事呢?到这时候都不稀罕敷衍我了?吴岳心说,算了,反正我清楚就行,您爱说不说,就转过身,自己开了门,往前走。
“走吧,少爷?今天去哪儿吃饭?”
“我定了一家日料自助,不是很远。”
“少爷你也穷了啊?还是我请你吧。”
“也不是穷,是这个月请的假太多,但请你吃饭还是请得起的。”
“那真是辛苦你两头跑还要请我吃饭。”
吴岳说这话其实是没有任何情绪的,他就是在陈述事实,但无奈让当事人听起来,滋味就格外不同。
“吴岳,”章北海走在他旁边,低声说,“我总不能……”
后面一大段吴岳没有听清,他们走出酒店的时候,北京城的繁华让两人的耳朵里瞬间塞斥了太多东西。在杂乱不堪的声音,要找到身边那个人语气里的真心,其实是很难的事情。
“有什么关系呢?”吴岳摇摇头,“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走了一段距离,章北海才会回应他:“是啊。”
“一直这样,”吴岳又说,“不行,不能一直这样,我还是得努力赚钱。你太贵了,我怕到时候我出不起价。”
估计他也听不懂,于是吴岳给章北海说了一件以前的事情。那还是章父第一次要和他谈话的时候,丁仪那群人开的玩笑。他们说章父会掏一张卡,“啪”得一声摔在桌上,让吴岳放弃章北海,然后他们模拟现场,从一百万提到了八百万。
吴岳说着说着就笑出来:“然后我说,一个亿还差不多……你看你贵不贵?”
章北海也听笑了:“真的?那一个亿你卖不卖?”
吴岳却是吃惊地看向章北海:“谁瞎了眼一个亿买你?你要真是我的,有人出价一百万我就谢天谢地了!”
章北海也不追究,仍然是温和地笑道:“那你拿到一百万会做什么?”
吴岳就认真考虑了一下:“在上海,一套稍微好点的房子。”
“一百万,也才够买房,还不够装修钱。”
“两百万?”
“嗯,还可以买车了。”
“那不行,除了房车,我还有梦想,四百万!”
“四百万,如果买一套稍微好点的录音设备,那房车可就都没了。”
吴岳咂了一下舌,“汪淼说的不错,还是八百万好。”
“嗯。”章北海也说好,“那现在,房、车和梦想都有了,吴先生满意了吗?”
“不行!”
“哦?还不够吗?”
“不是不够,是不行。”吴岳笑道,“房也好、车也好,终究是努力就可以的得到的东西……就算得不到也无所谓。但是如果这一切是以把你卖出去为代价,章北海,不行。没有你,我的梦想怎么可能实现呢?”
章北海“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吃惊,也无多动容。
“吴岳。”
“感动吗?”吴岳期待地问,“那晚上我可以多吃一点吗?”
不料章北海却是认真地说:“我是想提醒你们,虽然客体方面我不属于妇女儿童,但拐卖人口是犯法的……”
“我竟然忘了你大学读的是法律。”吴岳哭笑不得。又听章北海说了几句罪与罚后,他话锋一转,偏偏不肯在各类吓人的条款前放弃假设,退缩着放过他,“章北海,你怎么知道,如果可能的话,没有人愿意花一百万买你呢?”
章北海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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