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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


莫斯科又迎来了凛冬,瓦季姆穿着厚重的皮大衣,在街上尽量提速行走着。大抵是习惯了美国的气候,回到家乡,还不得不把帽子围巾一切保暖的装备都戴上,于是苟且活着换来了维德笑他像一头盲目的黑熊。

维德没有那些厚重的装备,他一直在温暖的室内,贴身的西装和优雅的马甲成了他工作时的标配,只有白色的衬衫与窗外的雪相应,在一切的格格不入里让维德显得还算是与这个世界有一丁点交集。

在物价飙升的莫斯科,瓦季姆看着手里的账单,有些头疼。他觉得上司一天二十四小时暖气加大的行为堪比直接烧钱取暖,但是他又不能提出反对意见除非他不想干了。维德总是漫不经心又理直气壮任性着,像是身上绑了一根绳子,绳子的那头嵌在了地心,维德无时不刻想要带着地球一起摆脱万有引力。拒绝睁眼说瞎话的瓦季姆就只好在一边苦苦维护PIA形象,绞尽脑汁把维德的想法往现实里拉,起码得让他们的局长看起来还不太像个彻底的疯子,不然连同自己也要被绝大部分根本什么都不懂的人歧视。

“来一杯吗,你已经下班了。”

维德站在他的办公桌后面,悠闲地交叉着他的腿,像一把标枪依靠在窗边。这很难得,瓦季姆猜他大概是顺利完成了工作,所以既没有皱着眉放空也没有空洞地看雪茄燃烧,而是选择了拿着一杯酒精,慢慢地享受着莫斯科沉默的雪从自己向往的地面之上落进自己的眼睛。

瓦季姆便悉心将身上的雪都抖掉了,安静地走了进来。

脱下了厚重的一切,轻松又回到瓦季姆身上,他拿起维德示意的那杯啤酒——气泡已经很少了,大概放置了许久。瓦季姆不觉得维德会特意给自己留一杯酒,大概是某个烦人的家伙来过,拒绝了维德的好意,维德便随意施舍给了自己。

“谢谢您。”

维德似乎是很满意瓦季姆的回答,他抬了抬眼,从窗外的世界收回了目光,开始大量起这头盲目的黑熊。

“你大概不会喜欢,但是这里也没有别的。”维德晃了晃杯里的啤酒,小型漩涡便生在他手里,似乎要搅碎一切,“瓦季姆,你的确可以去批评一下他们的准备工作。在莫斯科的雪天,我期待着你们的伏加特的时刻,他们给我送来了排泄物似的液体。”

维德的眼底又露出了捉弄人似的狡黠,好像在说“这杯排泄物现在交由给你喝”,但是瓦季姆在某些方面终归是还是太过了解维德,维德没那闲心。他的上司即便说话做事不可理喻,也不至于随便浪费时间。

被逼疯之前,瓦季姆在维德那里学会了即便自己不喜欢,也不去拒绝上司。作为老牌俄罗斯人,他淡然地接过了那杯淡如水的啤酒,还回馈了一个感激的微笑,装得有模有样。

维德看他那副表情,也就笑了。

似乎是匆忙,灯光也来不及换,上个世纪的灯摇摇欲坠挂在天花板上,散发着即将殆尽的壁炉似的光。那些厚重的颜色从三千多度的炽热中喷洒出来,超新星爆炸的产物,穿越漫长的时光来到地球的陨石。它们有一部分剧烈地摩擦着迷糊着瓦季姆眼界的大气层,被触及的一切影响就火一般燃烧起来——连同维德冷冰冰的笑。

被滚烫的针扎了一般,瓦季姆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差点把酒晃出来。

小麦色的啤酒差一点被荡成之前维德手里那种漩涡,瓦季姆回过神来立刻握紧了杯子。他明白,在维德面前失手摔坏他赠送的酒,那可就不是赔偿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当瓦季姆把准备喝掉这杯啤酒,把杯子举过胸口的时候,他突然发觉掌心有点冷,但他可以肯定那不是杯壁的温度。玻璃杯应该和室内气温差不多,但瓦季姆才从冰天雪地里回来,怡人的温度都变得烫手起来。

在透明的容器里安定下来后,啤酒依旧没有幸免,那点澄清的黄色还在被壁炉柴火似的厚重的黄色冲击着,溃散的白色泡沫像某种被气化的遗体。

看到瓦季姆犹豫,维德又笑了一下。这次他笑出了声音,和窗外莫斯科的凛冬落下来的雪一样,冰冷得不加掩饰。

仰头吞咽的时候似乎有阴影在冷却瓦季姆的眼睛,迷乱得他的目光跌入迷宫,无处定格,只能依稀看见小麦色的液体朝自己流动,像是跌入一个漩涡,扭曲着就和玻璃一起搅乱了了光影,把他眼前的世界颠覆得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感觉除了苦与涩的啤酒,什么也没有。

“味道如何?”

瓦季姆尽可能地回味了一下,才回答道:“难怪您不喜欢,的确什么味道都没有。”

维德只是随便扯了下嘴角,回应瓦季姆的回答。

厚重的灯光还在压着瓦季姆举杯的手,时间久了瓦季姆就觉得有些托不起空空如也的杯子,也托不起维德冰山一般笑。瓦季姆便走了几步,妥帖地把空杯子放到了另一张空桌子上,那里没有文件也没有成堆的雪茄灰。

但是放置了空杯子的空桌子就不再空了,在莫虚无的醉意里瓦季姆突然意识到,也许空本身对于生命而言就是最沉重的东西,你很难逃过它,更难的是从什么也没有的空里得到一些东西。他触电一般颤栗了一下,回过头去发现电流的源头是维德的目光。维德还是那样抱着胳膊,交叉着修长结实的腿,悠闲地倚靠着白色墙壁晃啤酒,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窗外的雪还在落,灯光打在玻璃上,在模糊的眼睛里一切就泛起了星空般的光芒。瓦季姆猛地眨了眨眼睛,但是他依旧无法阻止自己出现了幻觉。墙壁像蜡一样融化,露出了外面冰冷凛冽的世界。他有些惊恐,更最不可思议的是世界也在崩塌,像混乱的代码,从近到远都渐渐化成了1和0的长条。

“这是……?!”

瓦季姆本能地想下蹲紧贴地面减少超重感,但即便站在他面前的维德和他脚下的地面已经全部化作1和0向未知的地方飘走,瓦季姆也没有经历自由落体。地球消失后,宇宙图景便包围了他,没有了大气层,星光第一次真切地倒映在它的眼里。

很空,什么也没有,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在这一片漫无边际黑暗中还有一点存在感。瓦季姆感觉自己似乎站在宇宙中,什么也有没有,连时间也消失了,睁眼闭眼间,根本数不清一秒还是一亿万年。而他唯一剩下的意识就是那不为人所知的边界正在以一种无与伦比的速度跨越时空朝自己汹涌而来。逃避也无用,去哪里都是宇宙的最中央,只能感受到消失掉的所有又被网罗着朝自己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瓦季姆的头部和脚部开始接触这个宇宙不可逾越的边界,然后他被挤压,破碎,基本粒子融合……最后和所有化为一个奇点,永恒地空下去。

……

酒精很快就开始被消化系统阶接受,被分解的产物跟着血液和氧气开始长途跋涉。瓦季姆那点卸下皮衣的轻松逐渐就被略带冰冷的温暖盈满了躯壳,恍惚间,维德那张冰冷的笑着的脸似乎就随着酒精产物的微小气泡浮了起来,在他的身体里像奇点一般,一个接一个爆炸。

“瓦季姆,什么都没有,”

维德的声音还是那样凛冽,他翘了翘嘴角,露出了冰山似的微笑。但瓦季姆已经喝醉了,摇摇欲坠的老灯泡散发着厚重的黄色,不留余地盈满了他棕色的眼睛。那一片厚重的空洞背后,瓦季姆无法确定维德是否真的笑了。

“才一杯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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