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存档,非商稿/老板要求不补档。绝不私车。
扩列联系qq605271864,评论概不回复;at看不见,有事可以私信,看到会回。
AO3ID:coris

《春秋》民国AU

辛太《惨绿》的人设 授权已拿 无cp

主要人物:云天明  史强  艾AA(全程叫艾小姐)

慢慢地把我以前的存稿放出来吧 



云天明摇着扇子在后台稍做休息,抬头看见阴晴不定的天,总觉得压抑得很。

又怕影响之后演出,只好心里安慰自己,熬过三伏天,气温便会有些转凉的眉目,这般日子,讲书好歹将少一分痛苦。

长衫被汗湿,终归是不得体。前几日史警官也笑话他,为何不换上短袖马甲,难不成胳膊上是刺绣了什么姑娘家的玩意儿,见不得人。云天明只好赶忙多送了他几颗枣子堵嘴,匆匆逃回台上去继续评讲,生怕他再说下去,真抖出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史强嘿嘿笑了几声,说不上开心,但戏谑人的乐趣总是有的,就在下面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享用起云老板的优惠。

自从被调到天津来,入乡随俗,史强也听了大半年相声评书了。其实他这等人是不太爱听评书的,比起咿咿呀呀唱戏,评书也只是少了两分鼔打梆击的吵闹。说的那些故事,没有一回不是他从小到大甚至在娘胎里就听厌了的。既然都厌到烂了,史强也不懂为何那些瘦骨嶙峋的老家伙宁可省饭钱,也要来回听,来回听。听完这个先生讲的,还非得再去另一个先生那里再听一回;回来扎堆比较,一言不合,甚至能打起来;仿佛给宝贝女儿找金龟婿似的,非得把全城男人都看个遍儿。

依他看,碗春秋的云先生和万兰楼的褚老板,翻来覆去,说的东西着实是没有区别。非要说,那无非就是万兰楼的茶水不如碗春秋的好喝,蜜饯枣子也少一分,老板更是抠门到奸诈,迟早有一天端了他的楼。

这同行之间的事情,云天明不作评价,私下随史强冲他摆弄胡言乱语,只要不带人抄家伙端了碗春秋,万事好说,万事好说。若不是史强史警官史局长把吃饭的家伙都掏出来了,云天明是真的不想和史强来万兰楼。

史强也是难得请客,兴致正高着想好好听一出相声评书,扭头却见云天明安静地摇着扇子,半垂眼神,懒懒看小生们表演,不笑也不闹。

迟疑着又摸了两粒瓜子,嗑完后,史强眼底那点热切仿佛也被云天明的扇子悠悠扇去了,口干舌燥,索然无味,只得搭起话来。

“你们这些混账,平日里带着一帮大老爷们儿不做事,我还得谢谢你们。”

云天明坐在他旁边,胳膊搁在四方小桌上撑着脑袋,另一手慢慢摇着扇子,不急不慢回道:“史警官,混账归混账,可后一句话那就是冤枉人了。”

“冤枉?冤枉你们一分,我这‘史’字就倒过来写。”史强屈起手指,叩了叩桌子。情绪还没发泄完,瞅着云天明那悠哉悠哉的模样,嫌弃又从心底涌起来了,“我说小云先生,你若是热,就把盘口扣子解开,别娘们唧唧扇风,晃不晃眼睛啊。”

云天明就停下扇子,收拢搁到桌上,端起了一杯茶。

“慢着。”史强用他手上一直夹着的没有点燃的烟拦下了云天明的手。

云天明的眼神这才抬了抬。

“嗯?”

史强也把胳膊放上了四方桌子,“小云先生,”他半凑过身,压低了声音,“万兰楼的茶水,第一次吧?可千万做好心理准备。”

嘴上倒是应了声“谢谢您”,可云天明心里压根儿没把史强的话听进去。万兰楼的生意红红火火,口碑比碗春秋有好无差,这接人送人的茶水,难道还能出什么差错吗?

端起那杯迎客茶,重量相差无几,云天明又安心了不少。

再拿那起茶盖,没有想象中的雾气,倒是微微诧异人。

凉的?

残叶儿在泛黄的茶水里打转,云天明低头嗅了嗅,淡淡的陈菊味在鼻尖流转,似撩似拨,香味和别家的茶并无二致。这下,云天明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端着茶水,微微倾眸看了一眼史强。史强接到那道目光,露出了一套看好戏的表情,摊了摊手,示意他快喝。

尝罢,云天明抿了抿嘴,愣愣消化着润喉的茶水,神色复杂地把茶杯放回了桌上。良久,带喉咙里的味道消散去了,云天明才开口,无奈摇头道:“都说褚老板会赚钱, 没想到泡茶连热水都不稀罕用了。”

史强见他这幅认栽样子,拍腿大笑起来:“哈哈哈,那小子、那小子跟我说,说这茶里加了冰糖消暑——既然是冰糖,当然要喝凉的。”

“这理由……”云天明也不禁笑了出来,“实在是高明。”

不一会儿,褚老板换下衣裳,亲自下来接见客人了。

吃好喝好那是自然,大小老爷们儿,全靠他一张嘴讨饭,但和气也不能少,小云先生来了,同行道个客气,不能少。

云天明也懂规矩,站起来,寒暄起来,只有史强坐着,垂着脑袋专心喝茶。

“史警官,别来无恙。”

“嗯?”史强闻声抬头,愣了下,才似冰融似的,泛出一个笑容,“褚老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这话分明说反了。但云天明也只是端着笑,没做声。

“今儿排班,可还合您意思?”

“哎呀,话不能这样说,褚老板。我史强不过一介粗人,听不懂这些,全是云老板说你这儿好,非领我来听的!”

云天明拿着扇子,在手心里垫了垫。

怎么变成自己领史强来听戏的呢?这话分明又说反了。

好在褚岩是个明白人,云天明也是个明白人,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便好,不是非得要追究个一二的。

“既然是稀客,那我可要请二位用餐。还望小云先生,”褚岩得体地冲云天明点点头,“史警官,”又冲史强抱拳,“赏脸。”

云天明的手搭在了褚岩的手腕上,“褚老板客气了,我们喝完这杯,就要走的。”

“这么急做什么呢?”

“就是。”史强一点也不配合他,“小云先生的大事分明还没做呢!”

“嗯?”

“嗯?”

一句话惹得云天明和褚岩都亮起了眼睛。

“大事?”

“大事?”

史强嘿嘿一笑,把目光投向了前排一个姑娘身上。

一大群粗鄙下流、无所事事的老男人里,唯一的一个姑娘。

“喔——”

云天明眯着眼睛,又在手心里垫了垫扇子。

啪嗒、啪嗒。

像钟鼓的心跳声。

“原是艾小姐也来了。”

艾小姐似乎听到了云天明的低喃,回头朝他们望去。

乌泱泱的人群里,警官,老板,云先生,都站着,她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嗯?”

她也眯了眯眼睛。

继而撅嘴,皱起了眉头。

似乎在说,只准男人进,不许我来吗?

在史强的笑声里,云天明收了表情。

“走吧。”

“云先生,请留步。”

艾小姐还是在一群男人诧异的目光里追出来,唤住了他。

云天明转过身来,眉目淡淡。

“艾小姐,有何贵干。”

艾小姐捏着团扇的手垂了下来,她往前悄悄凑了一步。

“明日,你会在碗春秋说书吗?”

云天明笑了笑,“我是碗春秋的人,自然是在碗春秋说书。”

艾小姐的眼睛里倒着云天明的样子,霎然流过一道光。“先生的‘大黑脸’讲得好,可纵然是讲得好,我也听过百八十遍了,今日来万兰楼,听人说‘小黑脸’,便记起了先生。可苦思冥想,就是不知道先生那‘小黑脸’如何?”

“哦?”这倒是出乎云天明的意料之外了,“小姐这可是拿云某取笑了。”

见云天明态度转变,艾小姐的语气一下子飞扬了起来,人又向前凑了一步,笑盈盈道:“若先生不嫌弃,我明日便去!”

“恐怕要劳烦小姐白跑一趟了,”云天明拱了供手,微退半步,垂眸道,“明日不是‘小黑脸’。”

艾小姐歪头,细细收下了云天明的意思,转而眉头一挑,似怒非怒。“先生倒是精明,既然不是我想听的,却还说‘劳烦白跑一趟’。先生可知,碗春秋的茶水钱可一点儿都不便宜,快赶得上万兰楼了。”

褚岩咳嗽着笑了一声。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万兰楼的茶水何时很贵了?

云天明听她话里的语气,反倒是想起史强打趣他的样子。

侧过身,半弯腰作了一揖。

“这话当褚老板的面儿说,坏规矩,真是云某的私心了。碗春秋自然希望客人如织。倘若明日小姐真来了,云某为小姐唱一段评书,当作赔礼道歉。”

艾小姐偷偷看见他的嘴角勾着书里花面人的弧度,不知真假。

唯一真切的,是那评书,云天明没说成。

他不在。

没人知道云天明去了哪儿。

“你们老板呢?”

艾小姐瞪着眼睛质问。

男人们不怕使刀屠宰的女人,却怕持扇听戏的女人。

“云先、云先生出门了……”

“出门?他日前分明答应我了!”

艾小姐手里那只绣着燕子的团扇,却像把锋锐的白剑。

“你们是生意人,出尔反尔,可爱惜一点声誉?!”

“小姐,哎……小姐!”

老班主便出了面儿。

“小云先生真不在呐,不信您进来看。再说了,您为难我们,我们也无法给您变出个小云先生啊!”

此话有理,艾小姐终于收了脾气。

“那位警官呢?我时常看他来的,他在吗?”

“史警官是大忙人,怎会时常来听戏呢?”

艾小姐便走了。

去万兰楼,褚老板正说着评书。她看了会儿,觉得褚老板的确是比小云先生说得自然,但是不如小云先生自然。

问了,褚老板也不知道,说云老板喜欢看书,可能在书铺遇到了好书,一下忘了时间罢。

艾小姐就去了曹家书铺。但脚还没踏进去,曹老板就戴着口罩挥舞着鸡毛掸子,将她请了出来。说这几日天气好,正在晒书,不方便接待客人。

艾小姐说来意,曹老板没听完就又挥舞起鸡毛掸子,说没见过,要她去云天明常去的那家卖水产的老毕家问问。

毕老板是个冷峻的人,但比曹老板耐心,细细听她说原委,还端上一杯热茶,实在是和气。

可和气也没用,小云先生最近没有来他这里买鱼,毕老板想了会儿,就问她,有没有可能是被洋大人唤去了。

爱听评书这一口的洋大人……艾小姐皱着眉头排查了会儿,觉得维德是唯一有可能的。但是小云先生爱惜嗓子极了,维德的烟气摆在那儿,他估计宁死也不去。

她只好道了谢,走了。

其实也并非一定要听云天明说“小黑脸”的,但是云天明既然答应了她,她来赴约,他怎么可以不在呢?云天明实在也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甚至到处躲避的人。他突然消失了,叫艾小姐有点担心。

最后,她去了警局,一打听,史警官也不在。

怪事。

“他去哪儿了?”

“我为啥要告诉你。”

真厉害,艾小姐冷笑了一声。

第二日,她再去碗春秋,云天明便在台上说书了。

似乎昨日凭空消失的,并非云天明。

对啊,云天明怎么会消失呢?云天明一直都是安静且安分的。他遵守规矩,遵守约定,遵守一切和平。他哪里是叛逆的人,因为不想赴约,于是消失搪塞?

“云先生?”

艾小姐唤了他一声。

云天明没有听到,他只是侧着脸,然后抬起一面胳膊,用袖子挡住了,细细清理喉咙里劳累积碌下的浊气的动作。

“云天明?”

她又唤他。

云天明这才抬起头,冲她微微颔首,没有了下文。

这叫艾小姐疑惑了。

昨日消失的,真不是他罢?前日答应她要说书赔礼的,也不是他罢?

那这位站在台上,眉眼淡淡的小云先生,是谁?

再连续去了几日,她也没有见过那名警官了。

“史警官是大忙人,怎会时常来听戏呢?”

老班主的话回荡在她耳边。

史警官是大忙人,怎会时常来听戏呢?

于是她也担心起史警官。

她可记得前几日在万兰楼,他摸着胡子,冲自己笑的样子。

邪乎,痞气,哪里像个警官?

但是让她讨厌不起来。

那笑容里,真切是有些善意的戏谑的,倒更像是位朋友了。

朋友横着胳膊拐子,戳了戳云天明的袖子,问,可爱吗?

那样子也是可爱的。

艾小姐真的有些担心他了。

他怎么突然也消失了呢?云天明消失,她心急自己的约定,可好歹人第二天就完好无损归还回来了。史警官再怎么说也是个警官,怎么会无故消失呢?他是去执行任务了罢?亦或是……

“云先生,史警官呢!”

云天明依旧眉目淡淡:“他被调走了。”

“调走了?!”

艾小姐没想过是这个答案。那可真好,放心了!于是她脱口而出:“他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云天明淡淡地重复了一遍,才想起似的,说,“去,奉天了。”

奉天!

“啊……他……”艾小姐愣在原地,继而皱了皱眉头,“他现在去那里,是去送命吗!”

“送不送死,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艾小姐,天色晚了,回去吧。”云天明贴心地,为她指明了出门的方向,“无关的人,就不要费心挂记了。”

“怎么会是……!”

“走吧。”

云天明送她出了门。

眉目淡淡的,没有一点情绪。

“生死有命。”

“云天明!”

艾小姐用力叫住他。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云天明站在门内,眼神困恹极了。

“你不担心他吗!他现在去奉天,是去送死!”

“那又如何。”

“云天明!”

艾小姐踏上了一阶石头做的台阶。

青苔被夜色浸湿了,滑脚,像是遵循云天明的命令,把艾小姐朝外推。

“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云天明依旧只是空洞地看着她,随她离开了碗春秋,又一步一步杀进来。

“可爱吗?”

史强曾经这样问他。

“可怕呀!”

伙计们却这样说她。

她那时正捏着一支绣了燕子的团扇,坐在一群男人中听书看戏。

是……

不,不是剑。她有锐气,有侠气,有义气,但不是剑气。

是……

“云天明!”

艾小姐最后一次喊他的名字。

“事在人为!”

云天明这时候终于想起来,他为何觉得艾小姐独特。

“受教了,艾小姐。”

云天明笑了笑,依旧是惨白的。

“那么请回吧。”

“云先生……”

云天明说,请回吧。

他一个说书人,历史看淡了,那也自然比谁都要透彻的。就像艾小姐在这里劝他,他也不为所动。你人为罢,我自是命中注定,不理会的。

事在人为,在命运面前,不过是一句笑谈罢了。

不过只是少了一个混吃混喝的警官,碗春秋的生意还是得做。即便是少了小云先生,那门也不会在哭丧之后,不再迎客。

不会的,少了谁,多了谁,都是一样的。

但是艾小姐知道,云天明是个安静且安分的人,他的反抗,连他自己都不会注意到,倔强极了,似乎是天边的云,抹不去,斩不断,只是淡淡地存在在那里,任你命运来往。

“怪了,小云先生最近怎么全是说些英雄壮士?”

后头有人议论道。

“以他的身段,当是讲书生美人,才妙极了。”

“对对!”

艾小姐依旧,坐在最前排,整个碗春秋,甚至整个地段,整个国家,整个世界,都只有她一个女人,会打扮得精致极了,却是来听戏。

小云先生也依旧,眉目淡淡的,不为所动。

“上回书说到,秦琼、程咬金、单雄信等人贾家楼结义,两次反山东,占据了瓦岗山,打退了隋朝杨林的几次围剿……”

艾小姐慢慢摇着她那支绣着燕子的团扇,慢慢品云天明戏里的故事。

一碗茶的功夫,一个春秋,就过去了。

 

 

 完


后续:史强调到奉天去以后,成了章北海手下,时间线承接《邻居》。后东北易帜,史强留在北平,偶然认识了罗辑,有CP 向番外《赏月记》(未公开)。



评论(15)
热度(41)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惊之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