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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芯记》民国AU


莲芯者,连心也。

吴岳去北平后,无论起居饮食,皆是万般不顺,弄得他身子骤然差了许多。可也没有办法,章司令不在,日子自然是比不上以往在上海,一日三餐之外,还能有闲情余意。现在一个人在北平教书,租了房子住后,能填饱肚子已然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但春里还好说,北平天气怡人,也不算刁难他,可六月一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浪,就憋得他不愿意出门了。
丁老师和罗老师早早就脱了长衫,换上了马褂,或者干脆上身不穿,在家里晃来荡去,实在不行去天井里打桶水冲个澡,也算凉快。汪老师没他俩放得开,长衫照样穿着,只是袖子挽得老高,家里没别人时,领口扣子也松松。可吴老师自小到大,规矩都不准他这样做,大夏天的,除了干热着,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便想弄点清热去火的东西。
“吴老师,我说您还是别想这些了。”丁仪摇着他的讲义,慢悠悠打趣道,“您有那闲钱,还不如先置几件马褂,省得热出毛病,还要请郎中。”
“欸,丁老师,话倒也不是这么说。”罗辑张开胳膊比划着,“吴老师倘若带了个这么大的西瓜回来,自然是不会独享的。您现在拦着不让他去,到时候真买来了,您也不要吃?”
“嘿,小兔崽子,净在这地方算计我。”丁仪作势就要拿讲义去打罗辑。
吴岳坐在一边,难得没有开口接话。他思忖着:西瓜,西瓜也的确是个好东西,放井里镇一镇,捞起来又冰又甜。自己嗜酸,都拦不住要多吃一块的。
汪淼便用肘子捅了捅吴岳:“吴老师,欸,吴老师,您不会真打算买西瓜吧?哎呀,千万收好,要自己吃,可不要便宜老丁喽!”
“滚、滚!”
热闹的气氛,好似把天气搅得更加烫人了。吴岳握起袖口,擦了擦汗,又轻轻笑了声。

太阳落下去后,他便出了门。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饭后消食,走一走,把淤积了一天的闷气化掉,总归是舒服的。半路上再拾得些物件,也不错。
吴岳喜欢去的塘子,晚上也有许多的人。大抵燥热的风被湖面镇定过后,抚在脸上,终于有一丝凉意,叫人们都爱来这块宝地。
水儿地,蚊子也多,蛙也多,这些小生物,倒比熙熙攘攘的人更加热闹。吴岳挽着袖子,慢慢夹在人群里走着,听人的谈话,还有蚊虫蛙鸣,突然就要想起上海的日子。
上海的宅子听不到蛙鸣,但蚊声可不少,他以前住在那儿,贪凉怕热,章北海就不和他睡在一个屋。可他半夜爬起来打蚊子的时候,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还分明能听见隔壁那人也在驱赶那些烦人的小家伙,他就觉得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呢,早上起来两个人互相比一比身上被咬了多少个小红包?这种事说出来只叫人害臊。现在想起来,也的确没什么可乐的,但他还是在半夜倦意绵绵的时候,分开精神偷着笑。
湖边的灯光倒映在水里,被微澜细碎了,变成银河一样的软纱。于是这细碎的流水,就轻柔推搡着高立在塘边的荷叶;连同荷花也开始抖动花瓣;吴岳停下来,细细嗅着燥热的风里,那一些敏不可查的芬芳。
这小方自生自灭的塘子,自然比不了“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西子湖。他绕着小塘子走了几圈,把暑气消散以后,蓦然觉得自己连每一扇荷叶都认识了。

这样做大概是不好的吧?吴岳抱着荷叶和荷花,有些臊。
但鬼使神差的,他就的确探腰去折了。
外人看总是危险的,但以前他也收过莲蓬——这一想,好似记忆里有些乐趣的,全都和章北海经历过。如今剩着自己一人,再重复,心情倒不遗憾,只是妙不可言。
开门前,吴岳低头看了看那大荷叶,托着花儿,软卧在自己怀里,像个刚出生、展动着拳脚的孩子,就觉得北平的荷叶,似乎要比西子湖的更活泼一些。
“吴老师,您这是……泅水去了?!”汪淼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就更加疑惑了。
丁仪就笑:“哟,我的吴郎哥哥,出去溜达一圈儿,这谁家姑娘给送的花儿呀?”
“不……”吴岳把荷花荷叶细细搁桌上了,有些不好意思,“我摘的……觉得,挺好看的。”
“是好看。”汪淼抓起那荷花,捻着茎转了个圈儿。粉嫩嫩的花瓣就灵动起来,像小姑娘的裙摆,荡漾着羞赧的波澜。
“哟,还有个莲蓬呢!”汪淼喊道。
“那好,”丁仪拿着烟斗敲了敲桌子,“拿来吃掉!”
“欸!这人吴老师的,凭什么便宜你!”汪淼横了丁仪一眼,又把荷花塞回了吴岳怀里。“吴老师,莲子清热去火,你自己留着吃吧。”
吴岳就愣愣笑了一下:“一起吃吧。”
“煮粥吗?”汪淼想了想,“可家里没有米。”
“也没有银耳,吴郎哥哥。”丁仪补充道。
吴岳就有些差异:“莲子不是直接吃吗?!”

罗辑回来的时候,一推门,看着仨人猫在桌子前,不知道干什么。那小盏油灯照得脸通红,也不知道热……
视线一下子又被桌上绿油油的叶子牵扯过去了,罗辑也心说奇怪,这大片荷叶子干什么使?凑过去一看,吴岳正看着丁仪和汪淼剥莲子。
莲子是皮软,可两个人都不留指甲,掐也不好掐;又非怼上了劲儿,一定要连皮带膜剥个完好无损的。吴岳就随丁老师和汪老师的脾气,分了几粒给他俩玩,又给罗老师留了一半,自己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这两人比赛。
罗辑抗不过丁仪鼓捣,也很快加入了战局,吴岳就起身腾了个地方,让这三个人手忙脚乱“糟蹋”莲子。他坐在对面,拢了余下的莲子过来,悠哉悠哉看着三个人闷头大战,手上却剥得飞快,一点儿白膜也没撕下来。
三个人就颇是气馁:“吴老师,你可真厉害!”
吴岳心情本来就好,这下妥帖收了夸奖,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总归像个孩子乐着:“我小时候经常吃这个,所以比三位快了些许。”
“那可不是‘些许’,”汪淼佩服地直摆头,“您这手也是巧,光是做饭,就比我们仨厉害。”
“那也是丁老师教得好。”
“放屁!”丁仪吹胡子瞪眼,“做饭这种小媳妇做的事情我何时教过你!”
“这么说,您那手艺连小媳妇都不如。”
罗辑笑完汪淼笑,最后斗得吴岳也出了声儿。丁仪脸上熬不过去,也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豆大的灯火照红的,脑子一热,抓起桌上自个儿剥得乱七八糟的莲子,闷闷就往嘴里送。
“嚯!……呸!”丁仪猛眨了眨眼睛,吐出来的舌头拉得老长,“真苦!”
“您不去芯,当然苦。”吴岳赶忙提醒道,“您看着,像这样,”他的手轻轻划了一下,再一掰,莲子就分成了两半,绿油油的莲心安静地躺在其中一盏上面,“再拿掉,就不苦了。”
他便细心拿掉了那根芯儿,再把白肉递给丁仪,示意他吃下去。
被苦得心头打颤儿的丁仪犹豫地接过了吴岳的好意后,半信半疑才放进了嘴里。
那俩小瓣的白肉,贴在舌尖后,真是沁心般清甜。可到底也说不出是什么甜,或许是植物的芬香味道罢了。但是这股轻柔,从舌尖铺开后,温柔地像阵微风,溢满口腔;再随着咀嚼吞咽下肚,带着晴甜席卷全身,让人忽视不掉这种美味,却又淡薄得恍如错觉。
丁仪品完后,两眼直放光:“真甜!”
“那是自然。”吴岳见莲子被人称赞,自己也满心满眼欢喜了起来,“您要是喜欢,多吃一点,我都剥好了。嗳,汪老师,罗老师,也一起吃吧!”
那一根根被挑出来的莲芯,就安静地推挤在一边,安静地看着四个人在冗长闷热的夏夜里,一边说着活泼的话,一边享受难得的宁静清甜。
“难怪莲芯入药,这玩意儿除了药,真有人吃吗?”
吴岳愣了一下。
“有的……我们都是连着一起吃。”
三人便投来了敬佩的目光:“难怪吴老师如此熟悉,连这苦玩意儿也不陌生,真是爱到了骨子里。”
“不、不是的。”吴岳低下头,盯着地板,慌乱思忖着措辞。他知道丁仪作为房东,得顾及着一些东西,他可不能在丁仪面前提起章大司令。
“其实我也不喜欢吃莲子这般甜的食物的……”但章北海嗜甜,吃莲子完全是他带着的;吴岳顿了顿,又想起许多个无法回溯的夜晚,章北海还是年纪轻轻的样子。那个人那时候喜欢吃着不去芯的莲子,在没有点灯的庭院里纳凉。不知道多少个时辰,自己也坐在他旁边,借着明朗的月光背书。
章北海不好打扰吴岳,吃得差不多了闲着没事就剥了起来,趁着吴岳歇口气儿的空档,便问他要不要。可那时终究觉得白肉里包覆的这颗芯儿,在甜过之后,苦得难以言喻,吴岳便不乐意吃他剥的。
“不去芯,不苦吗?”
“哪里有比生活苦。”
“我记得你是喜欢吃甜的。”
“甜,也不如现在这般甜。”
吴岳便笑他:“章大哲学家,那你吃个什么劲儿?”
章北海也笑:“好吃。”
现在想起来,便觉得恍惚了。那时候两个人都才二十出头,生活可真苦啊,除了有个睡觉的地儿,连饭都吃不饱,比现在还苦。但起码日子安稳着,不用担心着今早出去的人儿晚上回不来,又比蜜糖还甜。
吴岳鼻子一酸,把章北海眉眼间笑意淡淡的模样从眼前拿走了,还是笑着应道:“只是那时候不懂事,又分不清酸甜苦辣的滋味,所以养成了连着苦芯吃的习惯。”
“哦……”
“不过,最清热解火的也是这芯儿。”吴岳拿起一小根芯儿,在灯光下仔细打量了起来,“苦到是苦,但总有好处。就着甜,吃习惯了,也就甜了。”
“这可有点难吃习惯。”丁仪心有余悸地回驳道,“吴郎哥哥,即然有甜的,那就吃甜的,你还是不要借着习惯折腾自己了。”
“对啊。”汪淼也应和道,“何必吃苦呢?”
吴岳还是把那根惨绿的链芯放进了嘴里,连同今年吃不到莲子的那人的份儿,一起细细品尝了。
“大概是……苦尽甘来吧。”他笑着回答道。


建议补完《邻居》+《来信》+《xx记》…这次的时间线还是在夏天老吴中暑前的那段日子233

因为可能不会继续写了,所以全部设定呢是小吴小章一起长起来的,到了年纪后小章投了国军;小吴原本也去参军,后面遇到变故就立志去当一名老师了(拾慌记里也写了其实老吴是有点惋惜那时候没去参军的)。

在老吴27岁那年北方动乱,老章怕有人用老吴威胁自己,留了个要打仗的信就独自参战去了(老吴一直以为老章在南方战场所以撵自己去北方避难,其实老章的主要战场在北方…所以你问我那几封信老章到底收到没有,我得卖关子2333)。

老吴正好也被北大录取当了老师,就遂了老章的愿北上先避一段时间的风头(中间遇到一些事故,差点挂掉)。到了北平后就成了房东丁仪的房客(邻居时间线)。丁仪住一楼,汪淼二楼,吴岳三楼,罗辑四楼。(原本汪淼住三楼,邻居里有写,老汪嫌老罗晚上闹腾就搬到了二楼,所以空出来的三楼最后就给老吴了)

在吃完莲子(莲芯记)后不久,老吴中暑大病过一段时间(吃瓜记),然后又经历了学生在游行里牺牲,精神受了很大的打击(拾慌记)。于次年清明前夕和老章回了上海(除草记)。同年雪夜,汪淼在茶树下埋下了一个坛子,纪念几人间这段弥足珍贵的友情(囚水记)。

都是曲线救国类型的写法,感情戏个人觉得写得含蓄过头了,大多都在细节里,所以有时候大家读着读着有些误解,我也觉也很正常。只是不要因此误会老吴在本文里是个病弱2333只不过有些水土不服罢了~

(不让老章出场是因为他一出来这文就含蓄不住,满心满眼止不住甜到糖尿病,为了不崩所以番外一直在写没有老章的日子2333)

谢谢大家的阅读与支持!

我们下个坑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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