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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环《献花》

主要人物:曹彬 毕云峰 高Way 维德

排雷预警:原著向大背景夹杂量私设 主要人物早死了 依旧无感情戏

 

 

 

毕云峰不请自来,曹彬也算习惯了,来回说也就是那些内容,所以拒绝的话,他也只是例常行事。

办公室很是冷清,毕云峰眼里闪烁的兴奋与氛围格格不入,曹彬原本就不打算把这个异类请进来,于是门也只拉开了一点缝。被强行切割的视线里,倒是毕云峰隐隐看见,曹彬的敌意背后,来自巨大而透明的窗外,宇宙闪现的脸色。

“您去找维德吧,这事我不管。”曹彬阴沉地说着,手上也快速动作,又想关门。

但毕云峰已经侧身挤进缝里了,曹彬不想把他夹出毛病了回头维德又找自己的麻烦,只好放他进来。“维德先生刚刚和我说,只要您审核通过,他就支持建立项目!”

曹彬依旧冷着眼看闯进自己办公室的人,他实在是不理解毕云峰举手投足间到底在狂热些什么。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那什么时候是时机?我们已经用半个世纪证明了黑洞项目的失败,环日加速器的修整刻不容缓。”

曹彬退到办公桌旁边,抱着胳膊沉默了一会儿,“黑洞项目不是失败的,你现在甚至在享受着它给你带来的便利。”

“可你们达到项目成立时的目的了吗?没有。人类对光速依旧一点办法也没有。”毕云峰有些轻蔑地笑了笑,“那些新更的理论不过是附加产物,聊胜于无的遮羞布。曹先生,你比我们都冬眠得要久,为什么不珍惜你的时间呢?你看我们,都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甚至看不到维德先生主持的水星项目的结局。但你还年轻,你是星环出色的物理学家,你总不能用那些‘便利’安慰自己漫长的余生。比起在一个没有结果的失败项目上苦苦挣扎,不如……”

“毕云峰,我再说一次!”曹彬突然提高了声音,一手拍击在冰冷的办公桌上,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黑洞项目不是失败的!”

毕云峰看见曹彬的眼底又露出了那种毒蛇獠牙般的凶光,正紧紧锁定着自己的咽喉。毕云峰心里冷笑了一声,比起神经质的维德,曹彬的这点情绪实在是显得太过幼稚,于是他一步一步,朝曹彬走了过去。

“我无所谓您怎么辩解,先生。”

毕云峰停到曹彬的正对面,两人的目光像加速器里的粒子一样,不断纠缠着撞击在一起。

“但是您要是继续沉浸在那些虚无的回忆里,浪费维德先生为您提供的宝贵的优质资源,可就不要怪我为了环日加速器,会对您做出些什么了。”

 

“我当然……愿意为它献花。”高Way在太空艇里,对已然消失的木卫十三轻轻说道。

“您说什么?”

黑洞项目的首席科学家没有理会疑惑的曹彬,只是自顾自低着头,好像刚刚那句话只是一个错觉。曹彬对高Way沉迷无外的表情,感到有些惶恐。他看见高Way的目光直直投向五千米外的微型黑洞,像一股无形的绳,曲扭着自己把它链接在一起,谁也无法分开。

 

“花?”

维德站在窗户旁边,懒懒地抽着烟。

“是的,大校是这样在信里写的。”

“我记得他可不是充满了生活情趣的人。”

“您要拿出来看看吗?”

“不。”他吐了个烟圈,那些飘渺的东西旋即弥散在维德和毕云峰的间距中,背后漆黑的宇宙,就显得有些模糊不清。毕云峰的目光穿过层层壁障,突然有些惊讶地发现,原来维德的背也些许佝偻了。比起以往坐在办公桌前玩弄雪茄,现在维德更喜欢站在窗边,静静地化作一座雕塑,谁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只是发号施令时,嗓子里喷薄的力量丝毫不减。

“星环没有多余的地方放这些东西,随便找一个地方丢了吧……信也不用读了,浪费时间。”维德一直看着窗外,似乎是在回想什么,“哦,现在星环,还有土地吗?”

毕云峰思考了一会儿,才确认道:“很遗憾,先生,没有了。”

“那就送还给宇宙吧。”维德的眼睛里,倒映着他鬓边跳跃的白发和窗外零碎的星光。明亮的瞳色,就被那些虚晃的光搅得有些锈迹斑斑。“我们不需要这些东西。”

年岁大抵还是沉重了一些,亦或是人终究是脆弱的。那些不被摧毁的光带着命运逐渐沉积,逐渐压碎人的梦想和脊梁,太遥远的东西,再渴望,也会有追不动的一天。

毕云峰就有些恍惚,突然记不起,维德上次一次咆哮着对他的反对者和追随者大声说“前进!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还是在什么时候?

 

那花便在太空艇的某一次出行时,被送回了它原来的地方。

在一旁的曹彬还觉得可惜,这已经是很少见的、带着地球气息的物品了。

“什么时候收到的?”

“多问无益。”

“我看那花开得平常,不像是太空城的花。”曹彬没有理会毕云峰的提醒,依旧自顾自说着,“难道花也和他一起冬眠了?” 

“曹先生,你是我们的物理学家,天天待在办公室,见过多少花就说它不是来自太空城?”

曹彬听着毕云峰的语气里还有些许嘲讽,就斜斜地看他了一眼,“你不必刻意这样,我们两个来自同一个时代。冬眠跨越的时间长度对于人类的一生而言不算短暂,但是现状如此,它并没有拉开我们在沟通上的鸿沟。”

“是,我们来自同一个时代——”毕云峰停顿了一下,寻找措词间,被曹彬不动声色接上了话。

“最好的时代。”

两人肩并肩,站在太空艇内,目送那束漂浮在太空中的花,永恒地回到了生命的怀抱。

 

高Way则不同,他避开了所有的时代印记,封闭得除了存在本身,他和这个社会之间什么也没有。没有联系也没有交流,坚固得和他的光速一样,无可摧变。

他站在离他的生命六千米外的地方,双手扣在隔离网上,痴迷地看着那看不见的一点。

曹彬见状,不得不再次抽空提醒他,黑洞项目还有许多事要做。

说完后,高Way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有时候曹彬甚至觉得他会脱离人类的模样,化成凝胶,或者光一样的东西,穿过隔离网的洞隙,把自己的身体分割成细长的条状形态,像追随生命的精细胞一样,朝太空中悬浮的微型黑洞游去。

后面他的确那样做了。所有人都在为他的视界讨论生死的时候,只有曹彬站在堆积了实验资料和模型,却总显得空荡荡的房间里,有些感慨。

高Way的自闭症太严重了,恐怕除了维德,所有人包括高Way自己,都觉得这种极端的孤僻势必会影响到项目。维德把他送上首席科学家的位置的时候,各方人士意见都很大,而莫名的怨气中讥讽意味又渐浓:高Way从“首席科学家”变成“智力电池”,到项目接近尾声,命运昭然若揭。

也不知道能感慨什么,但是封闭掉与外界的交流欲望,就像回到母亲子宫的婴儿,在混沌中多少有些感同身受。曹彬又走了两步,突然一怔。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哽咽着茫然不知所向。于是只好用手挡住眼前早已模糊的一切,陷入黑暗里开始后怕。

尚且年轻的曹彬第一次在不可逾越的命运面前感受到绝望,他惧怕成为高Way那种人,他惧怕再如何坚定地进行项目,那荒废的时间都只能用来证明真空光速是这宇宙中最坚硬的东西,人类拿它毫无办法。

 

“独立?”曹彬愣了一下,但表情终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带着淡淡的疑惑,说道,“他疯了?”

“维德先生已经决定了。”

多年不见,毕云峰依旧保持着他的狂热,甚至是有一些骄傲,这让曹彬的心情愈发冰冷。

“你就不劝阻他?”曹彬摇摇头,对毕云峰很失望的感觉,“现在独立……星环城也许撑不过两个月。”

“两个月?”毕云峰摆了摆手,又握起拳头,“我们为这一天已经准备太久了,两个月甚至太多!”

“胡闹。”曹彬冷冷地笑了一声,“水星那边的情况,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也知道……但是足够了,曹彬,你难道想活到末日?”毕云峰就冲到他面前,有些激动,“不,我不想!我只想……!”

“你只想和那个疯子为了末日而死。”曹彬快速地打断了毕云峰的慷慨陈词,冷静地盯着面前这个一把年纪了还想闹革命的老家伙,似乎怕他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随时准备把他塞进冬眠舱。“醒醒吧,毕云峰,我们的研究进行到哪种地步了,我还不明白吗?”

“可维德先生说他已经准备好一切了,不然他不会选择独立的。”

“所以我说他疯了,这个决定简直像一个弱智在睡觉的时候梦呓说出来的话。”

“弱智?曹彬,你也是星环城的人,我们为此准备了这么久……”

“好了,好了,够了毕云峰。”曹彬收回了目光,又回到了一个人的冷清状态,不耐烦地问道,“我的任务是什么?”

毕云峰无语了好一会儿,这才低下头,认真地打量起坐在他面前的老伙计。

六十二年的岁月,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谁都不待见,倒是头发终于出现了少许白发,勾得他的轮廓终于没有那么咄咄逼逼人。但是岁月似乎对偏执作对的人又格外宽容,让他的神态愈发冷峻了。

“很简单,接下来的几天,你大概会是星环城最悠闲的人——”毕云峰故意停顿了一下,对不被委以重任的老伙计笑了笑,似乎是很得意自己被维德先生重视。而语气间的轻蔑突然又让他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于是恍然间又口头一松,神色莫名温和了些许,“你只需要去接待一位女士。”

 

曹彬在去接待女士的路上,混沌着就回想了起了冬眠前的事情。许久,他才确定高Way大概是真的死了,降低真空光速到现在都是一个无解的规律,他活着也就是死了。又觉得他十分可怜,到死没有和异性或者任何一个人亲近过的。他就和他一辈子纠缠的光速与黑洞一样坚硬,而那一位热切表白他的女士,在他永远地坠落的时候,也就永远地不知晓了。

前进的舱外旁边有为人生奔波的人,他们相互来往着,只剩擦肩的残影短暂地透过舷窗,落在各异的视网膜上。曹彬突然就觉得有点怜悯,卸掉了力气靠在软适的座椅里。的确是人类,但他有一种自傲感,怜悯着他们不过是虫子,忙碌到头,命运又如何呢?还是不为自己所有。连维德随便决定一句话,都可以让这一切瞬间消失。还是太可怕了一些,力量和欲望……还有他不为人知的物理,对于人这么脆弱的生物而言,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些。

但有些事情知晓也未必好,他就在案发现场,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位温和的女士决绝地选择了人性,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托马斯·维德被崩塌的岁月压得溃不成军,他就眼睁睁看着,直到有人推搡他,把他送进监狱。

曹彬自然不懂维德为何会选择履行诺言,亦如他不懂维德为何会做出独立的决定,但是他这不短不长的一生里,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和“不懂”相互博弈,已经被迫学习了如何去忘记“不懂”。可是维德的死对于毕云峰的打击还是不算小,于是在监狱的时候,他开始尝试着宽慰自己唯一的老朋友。

会后悔吗?他不是赞成战争的人,但还是因为星环,白白进了监狱浪费时间。

辗转间,他又觉得好像,对于物理学家而言,去哪里又何尝不是浪费时间?那些终于沉睡的夜晚里,曹彬就化作一粒基本粒子,用纠缠他一生的速度逃离监狱,只身前往毕云峰耗费了一生心血的环日加速器。他穿过那些巨大的加速线圈,被加速,加速,加速——然后和自己碰撞——化作光,化作能量,化作黑洞,化作高Way和所有物理学家的坟墓。

信号已经切断,屏幕只有飘散的雪花,他就和很多年前一样,站在原地,只是这次他的背也开始佝偻,头发和多年前的维德一样,全然花白了。

他就眼睁睁看着两位姑娘化作星星离开太阳系,眼睁睁看着那幅轻柔的画朝四周无限扩张,眼睁睁看着他无法反抗甚至无法插手的有关命运的一切。

人的记忆似乎和真空光速一样无可琢磨,只是坚定地随着一件又一件擦肩而去的事件恍然关启。在曹彬准备和他所有的“不懂”说永别的最后一刻,脑海里悄然拼凑出了那个一辈子没有说过话的人,对消失的木卫十三吐露的痴迷。

 

“我当然……愿意为它献花。”

 

可惜最后一束来自最好的时代的花,早已被维德用抛弃的形式,献给了全宇宙。



-完-


写到一半结果莫名被自己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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