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Un-Definition 2

“退团？！”
这两个字把炸弹点燃了，“轰”地一声，将吴岳的脑内活动炸成一片空白。当事人丁仪反而饶有兴趣地欣赏起吴岳惊慌失措的表情，他若无其事抽着烟，又强调了一遍。
“为了全身心投入这场一生一次的音乐之旅，退个团而已，不会死人的。”
“不、不是，”吴岳拉着丁仪的胳膊，仍不可置信地确认道，“丁老师，你为了专辑，退了COSMOS？！”
“你是笨蛋吗？”丁仪被他掐痛了，不耐烦地用烟斗敲了一下吴岳的额头，“不然还有哪个团？共青团？”
“可是……那是COSMOS啊……”
“过去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要做什么。”丁仪扯开吴岳，走出了书房，“别傻愣着，出来吃饭！”
吴岳还是在原地站了好久。COSMOS对丁仪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不说完全了解，但也八九不离十。那是离开红岸后的丁仪一手带起来的乐队，从无到有，他不知道倾注了多少心血；现在乐队在朝乐团发展，虽然复制红岸的辉煌在当下的环境里几乎是不可能，但丁仪是个天才，更是一个疯子，他要把乐队打造成一个品牌，他要开创一种新的营销模式和音乐风格，他要做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今第一，他怎么能够因为自己一张专辑就随便退团？！
吴岳冲出书房，喊道：“丁老师，我们不做这张专辑了，你别退团！”
“哈？”丁仪端着菜，皱着眉头，“退都退了，你以为闹着玩儿？”
“那我去跟汪老师他们解释！”
“回来！”丁仪吼道，“你解释有屁用，而且现在团长不是老汪他们。”
“啊？”
“现在团长是艾思。”
“艾思？”吴岳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不是丁老师的小徒弟吗？“罗老师他们同意吗……”
“不同意也要同意！”丁仪又白了他一眼，放下菜后，把吴岳拉了过来，“再说了，他们仨也不想干团长……嗨，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管我呢。吃完饭就滚回去，我清点行李，最近就住你家了。哦，对了，你家钥匙我给我一把，还有你们小区的门禁卡，也给我弄一张。”
丁仪又单方面把事情觉定下来了，让吴岳好一阵五味陈杂。
搁往常吴岳就默默消化了，但现在他偏是忍不住跟章北海说这件事。章北海听说后也让他别着急，退团而已，以丁老师的作风，退了再加回去呗。
“退了再回去？这不是闹着玩吗？”
“一箭三雕的事情，他怎么会亏了自己，”章北海给他分析道，“一来退团他可以潜心和你制作专辑，二来卖了你一个大人情，三来还锻炼了他徒弟。丁老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做事说一不二，但他心里会想着你的，你顺着他便是了。”
吴岳觉得章北海说的都在理，便有些心累：“这人情实在是太大了，我怕我还不起。”
章北海便宽慰他：“既然他住你家，那你这也算是还人情了。”
吴岳这才回想起，整个客厅都被丁仪乱放的稿纸支配的恐惧。
“北海，要不你也住过来吧……车油费我包了，送你上下班！”
章北海笑了一声：“啊？”
“你住过来，丁老师应该不会太、太随性吧？”
“那你不如把嫂子请过去。
吴岳为难地说：“我请嫂子，不方便。”
大概是真的怕了丁仪，吴岳难得畏手畏脚，章北海只好在电话里温声对他说：“国庆节三天假，我看能不能放。如果放假，我再住过去，好吗？”
吴岳丧气极了，有些委屈地抱怨道：“北海，国庆节还有很久。”
“一个多月。”
“那就是三十多天！”吴岳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很崩溃，“我的客厅还要不要了……”
“所以我说，既然他住你家，那你这也算是还人情了，”章北海只好岔开话题，问道，“你们这次录几首歌？”
“十四首。”
“这么多？”
“嗯。丁老师说把以前给松声、还有给我的歌重录，加上这几首新的，整合在一张专辑里，一生一次音乐之旅。”
“十四首有点多了，你们这个月录得完吗？”
“一般来说，录不完，毕竟录音棚按小时计价，不会一天都呆在里面，”说到这个，吴岳兴致又起来了，“但万一one take，那就很快。”
“你打算录音室还one take？”
“总是好事……起码能省钱。我们这次用类比录音，如果内地这边录音棚联系不好，可能要跑一段时间的台湾了。”
“Mastering大概会交给维德老师，丁老师在跟他联系。丁老师还说，如果维德老师不忙的话，请他过来当乐手也很好。”
“还有唱片，我们考虑……”
吴岳一说起音乐就刹不住车，滔滔不绝给章北海讲了一刻钟；章北海其实手头事情多得做不完，但是又没办法挂吴岳电话，只好跑到洗手间偷了个懒；再出来的时候，同事都忙得想打119把他从洗手间捞出来了。
“接个电话还跑厕所，一蹲不出来了还得让人捞是吧？”同事抱着文件，撞了他一下，“神神秘秘的，谈朋友了？”
章北海侧身让同事过去了，跟在他后面，老实交代：“的确是朋友。”
同事明显不信：“我说章公子，我们章董不逼你你还真当他老人家不急？我比你还小两岁，儿子都要上小学了，上次还他提来着，你在旁边没听到？装聋！”
这次章北海仍然装聋，只答道：“这种事也急不来。”
“你也太不急了，”同事把文件往他桌上一搁，拍了拍他的胸口，“说来也怪了，北海，人家公子哥不结婚那是花前月下胡吃海喝，我看你个三好五有优秀青年，怎么也单着？是不是眼光太高了？来来来，有什么要求尽管跟老弟说，你弟妹女同事多，正好帮你物色物色。”
章北海只好扶着他的背，把他送出了办公室：“唯一的要求，就是受得了我们公司加班的节奏。”
“这谁受得了！”同事突然大叫，然后转过身，手指点向章北海，认真地说，“除非跟你一样，是工作狂。”
猜对了。章北海点点头：“所以——”
“哎唷，两个工作狂还谈什么恋爱，”同事长吁一声，“真是白瞎了！”
但是另一个工作狂一忙起来，反倒是不亦乐乎，一点也不埋怨见不着章北海。内地这边的录音棚没谈好，吴岳和丁仪便直接去了台湾。台湾唯一一位熟悉类比录音的王老师亲切得很，业务进行得无比顺利；加上吴岳又喜欢吃海鲜，这不得了了，乐不思蜀，到月底还是章北海主动打电话，问他国庆回不回来。
“不回来，我们打算空半天去基隆玩。北海，这里的海鲜和夜市真的不错，下次有空带你来吃！”
下次有空，下次有空那估计是退休以后的事情了，章北海无奈地笑道：“好。”
等章北海照常嘱咐完，吴岳挂了电话后，丁仪站在他旁边，问道：“那家伙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问我国庆回不回去。”
“你们还有约？”
“没有啊，我跟他有什么好约的？”
“哼。”丁仪冷笑了一声，懒得揭穿吴岳的心虚，直径朝前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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