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存档,非商稿/老板要求不补档。绝不私车。
扩列联系qq605271864,评论概不回复;at看不见,有事可以私信,看到会回。
AO3ID:coris

《扬帆》11

因为有敏感词 所以部分字节已删 原版txt见 

并不是大结局 我果然很啰嗦地拖到了12

 

11

莫沃维奇一行人并没有通过四维空间前往“蓝色空间”号。朴义君一行人成功占领“万有引力”号后,意味着现在“万有引力”号上的一百多号人,不过是星舰地球的俘虏。褚岩选择让他们用太空穿梭机抵达“蓝色空间”号,而不是用太空战艇押送,已算是极尽诚意。

但话说回来,这一百多号人原本就全无反抗的意思,他们甚至还没能从水滴之死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只有舰长莫沃维奇冷静地很快。即便他不知道为何“蓝色空间”号上的人会魔术一般出现在“万有引力”号上,但是水滴一事后,他也不介意再多一件不可能了。比起预谋着让他们丢掉性命的水滴,此刻在他面前站立的,这位刻彬彬有礼的大校,好像更倾向于让他们活下来。

“万有引力”号执行舰长面对褚岩,却紧张得不行。之前两舰谈判时,他可没少挖苦他“天真可爱的替罪小羊”,但真正看到褚岩后,才发现这位举止沉稳,风度优雅的舰长,和之前谈判时,那个怯懦畏缩、不敢言语的白痴判若两人。

褚岩也注意到了脸色苍白的“万有引力”号执行舰长,他走过去,关心地问道:“您不舒服吗?我们的医生也在这儿,需要为您检查一下吗?”

莫沃维奇扫了一眼他的执行舰长,揽下话题,接道:“大校,我们还是谈论正事吧。”

“正事自然要谈。只是请您稍微等待一下,先让医生为上校检查。”褚岩笑容里带着歉意,语气却不容拒绝,“现在,我们是一个整体了,没有同志生病了,却不医治的道理。”

面对医生体贴耐心的询问,“万有引力”号执行舰长啜嗫着也不知该如何应答。他的身子自然是无碍的,只是褚岩那一句“我们是一个整体”,叫他越想越眩晕。

“万有引力”号在五小时前已被“蓝色空间”号全面接管,研究所的博士们正在分批整理存储数据和时事资料,同时源源不断地返传给“蓝色空间”号数据库进行备份处理。从数据中心到核心权限,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交接中。褚岩并没有放权于“万有引力”号原总参部的意思,他所谓的“一个整体”,恐怕是“蓝色空间”号全权代理“万有引力”号的意思。余熙在第一时间便接代了“万有引力”号执行舰长的权限,琼琚和莫亚然也分别接代了“万有引力”号第一、第二副舰长的权限;只有莫沃维奇的舰长权限,褚岩丝毫未动,甚至还像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热情地称呼他为舰长。

这让所有人都十分不解,但是“蓝色空间”号的舰员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舰长运筹帷幄的风格,无人过问、也无人质疑褚岩的决定。

毕竟他们再一次验证了褚岩的判断是正确的,在穿越智子盲区后,水滴不会无缘无故发动攻击,除非地球事变了。

全名公投也好,启动引力波也好,“蓝色空间”号舰员表现出的淡然超乎了“万有引力”号舰员的想象。正如智子传来的监视视频所显示,“蓝色空间”号高度军事化集权,严格冷酷的纪律,每个人都在精神上融入了集体之中。这种淡然来自太空恶劣的生存环境,叫他们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免于外事外物的干扰,一心朝着生存拼搏。

他们是从人类文明的分支中延续下来的、无家可归的、脆弱的婴孩,也是一支时时刻刻都在被外界、被自我、被内心锤炼的军队。总体一个世纪不到,每个人也仅是平均老去三至五岁的时间,叫这一千两百号人已经完全脱离了“人”。他们的人生被囚禁于一艘小小的飞船上,心灵却向往着全宇宙。这是一点五光年外,拥有一颗星球的绝大部分人无法踏入的境界。

虽然明白从今往后,再无退路,但是星舰地球的“一切为了生存”的新道德观,短时间内,依旧难以被这一百号人接受。

一向空闲无事的“蓝色空间”号的心理医生在两舰人员混合后,骤然变得忙绿了起来。他们疲于为“万有引力”号的舰员进行心理辅导,在接受星舰地球的新人类的道德观后,他们着实有点不能理解、也十分同情坚持天真幼稚的旧人类道德观的这一百号人。

而原本把希望寄托于“万有引力”号的余熙在两舰汇合后,则变得更加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处于这个位置,有些情绪不能流露。于是他把自己丢在了指挥室里,时常蜷缩成一圈,在宇宙全息投影中漫无目的漂浮,如同回到母亲子宫的婴儿。

余熙反常的情况他们也是知道的,但是褚岩说,不要特意去找他。无论以往余熙的立场与态度是什么,但他的身份从来没有变过:他是“蓝色空间”号的执行舰长。他足够优秀,优秀到连褚岩都不愿意轻易抹掉这个不稳定因素。琼琚和莫亚然和褚岩提起这事时,褚岩也只是多说了一句,“余上校只是暂时走到了死胡同里,但还不是悬崖边”。

死胡同,如果不能回头,那只剩翻过去,或者直接把墙打穿,走过去。

待莫亚然离开后,褚岩留下了琼琚,轻声问道:“琼上校,如果您有空,就多去看看他,好吗?”

琼琚眨了眨眼,没有接受,也没有推辞:“如果您不方便去,那就让莫上校去。这样,比起我,您岂不是更放心?”

“没有的事。”褚岩无奈地笑了声,“亚然……能帮他拆墙,可不如您能教他翻墙。”

“舰长,就算我们都是军人,那话说出来,也没有让女孩子教你们男生翻墙的道理。”琼琚笑了一声,眼底映着球型大厅里宇宙全息投影的星光,“再说了,我们都是军人,还有不会翻墙的?”

目送琼琚离开时,褚岩发现她漂亮的头发随着她前进的动作一闪一跃,恢复了出发前的灵气。

收回目光,球型大厅内,保持着宇宙图景。正如六十年前一般,星空把他包覆其中,除了身后的地球,以“蓝色空间”号与“万有引力”号的速度,星舰地球去向任何方向,都是无限远。

他站得笔直,化作一把利刃,钉在这片虚无里。他正从虚无里创造未来。这很难,但为了生存,他们别无选择。

褚岩抬起头,宇宙之后,只剩宇宙,尽头那道沉默的目光,不知何时消失了。

 

“琼上校,您来做什么?”余熙有些吃惊,“您还不去冬眠吗?”

琼琚带上了指挥室的门,才说道:“我不能来吗?您怎么还不去冬眠呢?”

“琼上校,您这是有备而来啊。”

“有备无患,这不是星舰地球的常态吗?”

“哦……”余熙浅浅地应了一声,“是吗。”

看得出来,余熙并不想提到“星舰地球”,琼琚这才意识到了为什么褚岩不让莫亚然来。他们两个思维方式相差太远了,又都是倔强脾气,恐怕莫亚然真来了,不仅是拆墙,还会把人拆了。

“余熙,我不和你开玩笑了,我的确有些话想跟你说。但是时间不多了,也没有外人,你我之间何必如此拘谨,何况你还是我的上级。私下谈话,就叫我琼琚吧。”琼琚侧过脸去,理了理头发,“这次冬眠之后,作为执行舰长的你,和作为第一副舰长的我,肯定不会同时苏醒。如果不出意外,直到我们的身体自然老死的那天,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琼……琼琚,你是……来告别的吗?”

琼琚提了提语气:“我是来替你告别的。”

“这……”余熙也笑了,“我没有什么好告别的。”

“不,你有。”琼琚这才侧回头,正视余熙,“你需要和你那些陈旧的道德观告别。”

余熙没有回应了。如果是褚岩来跟他说这些话,他一定会立刻反驳她,但面对琼琚,他心底多了一层犹豫。如果说褚岩让人难以猜透是因为他真诚的笑容里,流露永远是冰山一角;那么琼琚的不可探测则是因为她这块玉实在是太透了,透得叫人难以相信。

“余熙,你很聪明,聪明到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站在褚岩的对立面,他因为都爱惜你的聪明,没有抹掉你。这是你的优势,也是造成你如今变成这副摸样的根源。你看问题很深,但是不够宽,甚至可以说是狭隘无比。即便你比褚岩还要聪明上百倍,但是你终究还是会输给他的眼界。”

闻罢,余熙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赢他……琼琚,如果你是来跟我说这些的,我们还是好好告别吧。”

“一生还长着,算上冬眠,无穷无尽,告别也只是为了学会更好地前进。”琼琚凑过去,盯紧了余熙躲避的眼神,“但是你现在和我谈论‘告别’,哪里有一个前进的样子?余熙,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新的道德观?因为我们,为了一千人的生存,剥夺了其他五千人的生存,还把此定义为合情合理、甚至是延续了人类文明的伟大行为?”

“……”

良久,余熙依旧不肯作答,但是他略微挣扎的表情已经袒露了他的内心。琼琚便放开了他,感叹道:“不愧是支援未来特遣部队的前辈,想改变你陈旧的想法,恐怕只能用思想钢印。”

“你若真能为我打上思想钢印也好,无论内容是什么,让我解脱吧。”余熙惨烈地笑道,“我一直没有死,不过是因为我还是一名军人,我还要为了肩上‘执行舰长’这个职位的责任而活。”

余熙顿了顿,旋即叹了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才继续说道:“说实话,琼琚,在看到水滴朝‘蓝色空间’号冲驰而来时,我的内心是既恐惧又欢愉的。我甚至在祈祷上苍,让它撞上来吧。死在敌人手里,对军人而言,结局并不算太坏。”

“哦?”琼琚脸上化开了一滩冰冷的笑,“你这样想,才对不起你的军人身份。”

“......”

“看你的表情,不能理解吗?水滴撞上‘蓝色空间’号,你觉得我们能活下多少人?恐怕都得死。你为了你一个人的想法,竟舍得拉这一千两百多人陪葬?余熙,你觉得褚岩的决定一直太过自私,为了生,可以不管别人的死,但起码他还为了这一千多人的生尽心尽力。但你一直,一直觉得这种生存是错误的,是对不起我们军人身份的,是该死的,对不对?”

“对。”余熙肯定地回答道,“若是真正的军人,为何要出卖同志的生命,从而保全自己,在这里苟延残喘,不敢面对死亡?”

“谁都没有逃避死亡,但是你却因为自己的一个想法,觉得这一千多人的生是错误的,所以想要这一千多人去死?余熙,你才是真正的自私!你有没有问过这一千多人的想法,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琼琚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余熙,“战场上,我作为军人,我不怕死!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作为人,我不想活!”

余熙坦然地接受了她的愤怒,回应道:“但是琼琚,作为军人,不应该这么活。”

“那军人应该怎么活,前辈?你告诉我,你这想要一千多人陪你去死的想法,符合我们军人的哪一条职责?”

没有哪一条符合。余熙摇头道:“……但它是对的。”

“没错,它是对的,但你是错的。”琼琚平复了语气,“余熙,星舰地球的要求并不高,一切只是为了生存。有了生存才有一切,有了生存才有道德。还能有时间思考‘给岁月以文明’还是‘给文明以岁月’的人,都不是命悬一线的人……”

“知道吗,有时候,我真不想看你这般自我折磨。”

琼琚的眉眼突然间柔和许多,但这份带着悲悯的柔和并没有击碎余熙最坚硬的外壳。

“我并没有自我折磨,只是良知还受到我的道德的谴责罢了。”

“哦,是吗……你以为谴责是来着你的道德?余熙,是不是忘了……”

“忘了?”

“你是不是忘了,舰长的一切指令都要通过执行舰长。可以说,当初决定抽干舰内空气的人是你,当初决定锁定四艘战舰的是你,当初决定使用伽马射线的,还是你。”琼琚再看余熙时,眼底多了些悲哀,“既然你坚如此定你的信仰,当初你为什么不拒绝呢?”

既然你坚如此定你的信仰,当初你为什么不拒绝?

当初你为什么不拒绝?

为什么不拒绝?

他当然可以拒绝,但那时迫在眉睫,死神的镰刀已架在脖颈上,所有人都慌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褚岩提出了办法,而且看起来是那么的正确,生存的压力叫他毫不犹豫地通过了褚岩的一切决定。待他反应过来自己杀死了自己的战友,自己已经在出席他们的葬礼了。什么文明、道德,人对生存的渴望在那一刻超过了一切。余熙一直不肯面对的就是,在他通过褚岩的决定的那一刻,就认可了太空新道德。

余熙蜷缩在在混沌的宇宙图景里,痛哭失声。这种对自己本身的悲伤压抑了将近八十年,哪怕是冬眠的期间,也如同一个阴魂不散的魇,笼罩住每一个虚幻的梦。

“余熙,在这件事上,你没有错,我们没有错,军人的信条也没有错,但那是不是面对敌人,生存的战场上,必须要怕死才对。你并不是不能接受新道德,你只是不能接受过去的自己。余熙,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用于徘徊与迷茫,我们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就只能忘记脚下的深渊,坚定地走下去。”

琼琚捧起余熙的脸,她漂亮柔顺的头发因此滑下肩头,勾画出了一个句点的轨迹。趁着余熙还未能反应过来,她侧过头去,在他满是泪痕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

温热的触觉如同一个锥子,浅浅地触碰了冰面。冰面便从这一点,细碎地、缓慢地,裂出了玫瑰般的纹路。纹路如同水的涟漪一般,不断向外蔓延,直至覆盖了余熙全身。余熙动了动苍白的嘴唇,终究说不出什么。但这细微的动作,叫裂纹开始崩塌。大块大块坚硬的残壳,都在无声地脱离他,和他流下的那些眼泪一起化作碎屑,融入宇宙图景上,那些星星的光辉里,温柔地和过去告别。

“深爱的、仇恨的,都有离别的一天;与其悲伤,不如坚强地遗忘。如果能够解脱你,这是我的给你思想钢印:余熙,你要怀抱着希望活下去。” 


-tbc-


一直信奉旧道德的执舰 思想问题算是一个代表 不然也不会花两个大章节写这个 我原本也想删 后面小学姐说 需要有个人探讨生存与道德的问题 就保留下来了 第六章褚岩说的倒都是真的 琼琚这里有点诡辩和转移话题的意思 不过她本来就不跟褚岩一路人 原本预定的新世界的boss现在出来当人生导师 我也很忧伤

又是一条被我掐死的感情线 的确 不出意外的话 他俩冬眠了是不会同时苏醒的 除非找到能够安身的家园 不然至死 他们也不会再相见了


我给你打上的思想钢印是:爱上我,为了我,活下去。


并没有啦哈哈哈哈思想钢印要被玩坏了




评论(21)
热度(30)
© 惊之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