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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名宇反应很快，箭从袁广泉的耳边擦过的时候，尖锐的声音甚至让袁广泉有了一种“名宇长大了”的欣慰感。

“退后！”黄名宇把袁广泉拉到了身后，他只察觉到有东西朝袁广泉冲来，但并不清楚那是什么。等他小心翼翼朝地上那一滩破碎东西靠近过去，袁广泉已经开口解答他的疑问了：“别紧张名宇，只是一只传话小鸟。”

“传话小鸟？”黄名宇有些意外。

袁广泉蹲下去，一边说、一边把所有被箭击碎的零件都捡了起来：“这是豆豆从达勒斯毕业、特意给我带回来的礼物，我认得的。”

“那这就意味着……”

“亮辰已经找到我了。”袁广泉把东西收好后，站起来，走到了黄名宇面前。他比黄名宇要高上一些，即使有两阶楼梯抵消这其中的差距，但他的气势还是以倾倒性的压向了黄名宇。黄名宇并不害怕他，无论袁广泉做什么决定他都不太有害怕的感觉，他只是觉得意外，因为原本他真的坚定地相信袁广泉会跟他走的，但现在他不敢肯定了。

他只能尽力去挽留，即使他并不清楚袁广泉为何改变了心意：“你知道我拿你没办法的，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把钥匙给我，我也没法强迫你……但是哥，你要想好，机芯涉及到莫斯利亚千万人的性命，我拿你没辙，不代表组织里别人没有杀鸡取卵的心，啊、我不是说你是鸡的意思，打个比方……总之，”他伸出手，诚恳又带着哀求，“跟我走吧，广泉，把你平平安安带回莫斯利亚，这是我五年来最大的愿望了。”

“名宇，你别急，我没有说不把钥匙给你，”袁广泉也带着哀求和诚恳回道，“我们折中一下——你带着机芯回莫斯利亚，我留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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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何亮辰惊呼，“信号中断了。”

何宜霖一抬眉：“那他们的位置也彻底暴露了。”

“他们离机芯室还有一段距离，我们能赶过去。”

“赶过去，然后呢？”

“然后拿机芯换我妈啊，”何亮辰反问道，“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咋又问一遍呢？”

“我以为你开玩笑的，”何宜霖无语道，“你……你确定？”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何亮辰眉头一紧，“何宜霖儿，你咋回事啊？合着快到机芯室了，你不想救我妈了？”

“没，我这不是觉得奇怪么，”何宜霖嘟囔道，“我相信你，但拿机芯换人这种事，怎么听都像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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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广泉自然也不会寄托何亮辰会做出什么判断，成百上千的蒸汽塔在这片大陆不知伫立了多少岁月，每一座仍然活着或者已经死去的塔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辉煌传说——这些传说编织着这片大陆最残酷的历史——所以比起笃定何亮辰会拿机芯换他，倒不如笃定在这漫长的风雪里，没有任何一位领主做过这种事。

黄名宇说得对，机芯牵扯到了太多人的性命，没有任何一位领主可以自私到拿它去换一份虚无的感情。

“名宇啊，”袁广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次除了你，还有谁跟着一起来了？”

黄名宇愣了一下。他不确定可不可以如实交代，两人僵持一些时间后，他才在袁广泉沉静的目光里吞吞吐吐地说：“凡嘉。还有扎西哥，他在路上。”

他说：“即使今天何亮辰不把机芯交出来，日后大都和莫斯利亚也必有一战。”

“这样啊……那上上呢？”

“上哥失踪了。”

“啊？”

“是的，上哥失踪了，”黄名宇又说了一遍，“从他传回来的消息看，他应该是去了他一直想去的地方。他说他没有叛逃的意思，他会带着比机芯更好的东西回莫斯利亚。”

“他对理想还是那么富有激情。真好，祝他成功，”袁广泉仿佛笑了一下，“我们走吧，去机芯室，我帮你拿到它。”

“……”

“不走吗？不走我可不等你了。”

“拿到以后呢？”

“什么？”袁广泉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黄名宇站在楼梯上，一步也没有动。

“我说，拿到以后呢，袁广泉?”年轻的战士终于直呼他的姓与名，像饥肠辘辘的小狼叼住一块无法下咽的鲜肉，这比直接的死亡。梦寐以求的离他不过咫尺，可袁广泉的影子横在他俩中间，那些漆黑的颜色、在昏暗里画下一条他再也不能跨越的鸿沟。黄名宇握紧了手上的弓，他的嗓音很低，声音也很小，可他的悲伤像莫斯利亚的夏季，融雪从巍峨的山顶崩塌、翻腾，曾经的美好的变成如今最残忍的，毫不留情地裹挟住所有虔诚的祈祷，呼啸着淹没一切。

他那么不可置信地再确认了一遍：“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刺向他自己。

袁广泉也想回应，但谁能阻挡命运的滚滚车轮？他的喉咙突然生疼，似乎被人捏住撕扯；眼睛也干涩欲裂，没有血亦没有泪；最后他只能转过身，在沉默里承认：是的，我不跟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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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亮辰没有急着打开机芯室，到达目的后，他先给何宜霖检查了一下伤口，没有继续裂开就算好消息，只是毒素还没有完全排出，何宜霖的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这家伙虽然一声不吭，可明显也不好受得很，何亮辰一边担心他，一边更担心袁广泉了。

袁广泉体质没何宜霖那么扛造，同样的毒放在他身上怕会伤得更重，要是那群人丧心病狂……

“不至于，”何宜霖安慰道，“能潜进大都来的都是组织的精锐，和广泉深交，不会为难他的。”

“你不也认识他们么，我看他们对你下手挺重的。”

“我不一样，我毕竟抱得美人归了嘛，”何宜霖笑嘻嘻的，“多少人想追广泉、可连话都搭不上。他们嫉妒我，公报私仇呢。”

这时候还能开玩笑，何亮辰听何宜霖疼到喘粗气还安慰自己，无奈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但愿吧。何亮辰嘟囔：“我就怕他们不拿人做筹码，伤害我妈。”

何宜霖被何亮辰驾着，身上动不了，只能用被何亮辰抓着的那边胳膊的手拍了拍何亮辰的胸口，保证道：“你就放心，他们对广泉儿可宝贝着，绝对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碰……”

话音未落，脚步声从上面渐渐传了下来。两人立刻噤声，对视了一眼：来了。

黄名宇也驾着袁广泉，一点一点往下走，踏得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摔着袁广泉。但他哥总归比他高一些，也壮一些，他个小身板驾着昏迷的袁广泉，笨手笨脚里竟有些可爱的感觉。

何亮辰又给何宜霖使了个眼色，这简直怕什么来什么——说好的一根头发都不会碰，这怎么直接昏过去了？？——哀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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