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时候茅草就不服管，一个人有胆子能打八十个，老师头痛得厉害，搞了几次后深谙请家长也没用，就放弃了。

到大学的时候茅草变本加厉，抽烟喝酒烫头，凡是能气到他爸的，甭管大小，无所不用其极。

王卡觉得搞笑，问，你高中咋不抽烟喝酒烫头呢，茅草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因为我高中的时候太杀马特会被人看不起的。

有道理，茅草只是想气死他爸，老子可以不要但面子还是要的，等到了大学彻底没人管他仪容仪表，他立刻拿自己那点头发当调色盘使。

于是大一王卡第一次见着茅草，吓了一跳：胡萝卜！

——茅草大一那头胡萝卜色的头发叫他乐呵了好久。

王卡到大学以后才开始正儿八经学汉语，说得像个结巴，刚认识的时候茅草看不起他又不屑于看不起他的样子，这也让王卡觉得挺有意思：太别扭一小孩儿了，比他矮比他瘦，咋咋呼呼，在他眼里就真跟一初中叛逆期的孩子似的。王卡脾气好，从来不计较这些，等熟了，茅草才暴露猫的本性。

猫都喜欢被熟人抚摸毛发，熟了王卡就可以揉揉小孩儿头发烫得乱糟糟的脑袋，告诉他不要这样了，自己得多担心。

但不无事生非、就不叫猫了。

茅草的日子过得矛盾又潦草，时而阔绰、时而拮据，按道理来说他家是不缺钱的，但父子关系不好，严重影响生活费的多少。

王卡家里穷，得勤工俭学，结果倒是王卡时常接济他了。

他们会一起去路边摊撸串喝酒，王卡喝白酒很厉害，但不喜欢喝啤酒，茅草就跟他相反，冰啤酒罐摆满半个小方木桌，白酒倒是一滴不沾。

王卡说不能喝白酒在草原可是没饭吃的，茅草笑嘻嘻地吃着串，“我又不去草原，”他那时候逍遥自在得很，“你也别回草原了，毕业咱俩一起做生意呗。”

王卡摇摇头：“我想去南方发展。”

“南方？干嘛？唱音乐剧啊？”

“嗯。”

“那多没意思！你学这个的，还真就要干这个啊？”

王卡点点头：“我喜欢这个。”

茅草一时间就无话可说了。

“操，”好久，他才憋出一句脏话，“傻逼，会饿死的。”

“你能不能说点好的？”王卡哭笑不得。

“我跟傻逼没有好话说。”茅草趾高气扬。

王卡也不揍他，两人就继续瞎聊，一个喝白酒、一个喝啤酒，大夏天的，在风扇都没有的路边摊吃着烤串，得出一身汗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