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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吴《松声》61


61.寻见松声 14

比起中规中矩的杭州站,吴岳也的确更喜欢台北站一点,观众对掌声的把握让他觉得十分舒服,没有一次打断他的表演。
其次就是夜市了。去年他还跟章北海说过,要带他来吃,无奈去年国庆节他和丁老师去了美国,计划就搁置了。
章北海原以为两个人能悠悠闲闲来台湾夜市吃喝玩乐,恐怕要等到退休之后,实在意外吴岳特意提前半年定下小巨蛋。
“你怎么就确定我会答应?”
“哦……”吴岳抬抬眉头,“我从来就不认为你会答应,这准备是为我自己做的。”
李维在旁边举着鱿鱼串,探头问道:“原来海哥今年不打算重组松声?”
章北海善意地笑了笑:“我一直不想重组,原因很多,主要还是怕耽误吴岳的时间。”
吴岳一边吃着冰淇淋春卷,一边慢悠悠反驳道:“倒不如说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章律师。”
三人一路谈笑着,直到走到宾馆门口了,吴岳才停下来,冲李维点点头,有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小维,我跟北海还有些事要谈……”
“那你们先聊!”李维拍拍肚子,很是满足地笑道,“谢谢岳哥和海哥的招待了!”
“你千万不要客气……”吴岳摆摆手,“那我们先走了。”
其实也没走去哪儿,两个人肚子早吃饱了,便寻思着找个地方散散步。好在从台北去海边还是很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个人打好票后坐在后排,随同行的其他乘客陆陆续续上车的时候,竟有一种旅游的感觉。
趁着夜晚乘客亦少,吴岳也敢放肆一些。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的边上,肩膀紧紧靠着,只消侧头,就能让脑袋靠在章北海的肩膀上。
但是他没有侧头,反而别过脸去,欣赏窗外的风景。
借着四下无人,只有零星的几位坐在前排,章北海轻轻握住了吴岳的左手。
吴岳有些吃惊,下意识抽了抽,章北海立刻就放开了桎梏,一点犹豫和情绪都没有。
于是他更吃惊了;讶异之余又渐渐觉得不好意思,便悄悄地又去触碰章北海的手。章北海没有动作,只用余光去瞟吴岳。他看见吴岳仍是别过脸的,不让自己看清他有些羞赧的表情。
窗外是四月的夜空,还未到夏季那般红火,只有温暖的城市灯光,斜斜地穿过玻璃,撒到吴岳侧身的轮廓上。他今天特意戴了眼镜,镜框也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章北海垂下眼睛打量他,总觉得吴岳这样子书生气缱绻,似乎和二十年前那位大学生一样,好看得很。
吴岳终于转过头,“你是说风景吗?”
“不,”章北海看着他棕色的眼睛,认真道,“是……”
吴岳看到他的眼睛,明了,眩晕着提醒道:“嘘。”
章北海疑惑地把那个“你”吞咽下肚了。
吴岳压低了声音,无奈地说:“别在这里说这种话……”
章北海顿了顿,反应过来后,笑了笑:“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末了,他又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不说了。”
吴岳无语了好久,也不给章北海提示了,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在公共场合,他还是习惯性地拒绝太过亲昵的一切,无论有没有人注视着他,他都揣着心里那只“老鼠”,不敢越界。
在吴岳发呆的时候,车停下来了,上来了第二批乘客,有的往前坐,有的往后坐。既然来人,章北海便和吴岳稍稍分开了一点,低头看起手机,不再说话。
往后走的是一位年纪稍长的阿姨,提着一个大包裹,她看见颠簸的后排坐了两个人,还有点意外谁这么不会挑位置,再仔细看看,“吴岳?”
吴岳应声抬头,那阿姨已经走过来了。
章北海小声问:“你认识?”
吴岳也觉得莫名其妙:“不认识。”
没有办法避开,章北海干脆起身,去帮人家提东西。安置好后,阿姨冲他道了谢,坐在章北海旁边。但那个位置正对着廊道,恐怕对于一名六十岁的老人来说,算不得多舒适。章北海又仔细打量了这位阿姨后,才礼貌地说:“这个位置没有扶靠的地方,万一急刹车,您不方便。要是不在意左右坐人,请坐我的位置,我坐在您旁边吧。”
阿姨愣了一下,在吃惊里,章北海已经起身让她了。吴岳也觉得有些讶异,但章北海说得有道理,让人家坐那个位置,万一一个急刹车,摔了就不好了。
“一开始我还没有认出来,原来是阿海,样子变了真不少;还是阿岳好认一些,这些年都没有什么变化,”阿姨倒是自来熟,坐下后拍了拍章北海的手,热情地问道,“你们两兄弟来台北做什么,旅游吗?”
吴岳仍是觉得莫名其妙,但也只好答道:“我们来工作。”
“噢,那真是辛苦了……”感叹间,阿姨突然有些伤感,“要不是松声解散了,我还真想带素文他们去看演唱会。”
听到“松声解散”和“素文”,章北海和吴岳对视了一眼,终于在涌动的回忆里想起原委了。
阿姨是林染老师的亲戚,十五年前台湾癌症希望基金会的人,现在升到了常任董事。以前松声来台湾演出,林染多半会跟着,于是每次都会和他们联系做义工。但解散之后,吴岳就鲜少来台,基金会这边自然就接触得少了,难怪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既然现在认出来了,吴岳便有些着急地问:“林阿姨,素文现在怎么样了?治好了吗?”
“嗯……”林阿姨摇摇头,又笑道,“没什么痛苦,只是有些遗憾吧,她一直坚持着,很想等到松声的演唱会的。”
松声的演唱会……吴岳动了动嘴唇,有些艰难地吐出字来:“抱歉……”
“不会啦,这又怪不得你们,”林阿姨又握住章北海的手,然后把他的手和吴岳的手搭在一起,叹了口气,然后带着长辈独有的豁达,继续宽慰道,“只是你们解散以后,阿岳的消息我还偶尔能知道一点点,阿海是真的……不过现在看到你们两兄弟过得好,我想素文在天上,也会很安心吧。”
吴岳依旧低着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了,“素文……”
章北海的手搭在吴岳的手上,见他又回想起那些事情,便轻轻拢了拢他的手,当作安慰了。

对素英总是打着“看望姐姐”的旗号来蹭基金会的明星义演的事情,大家都习以为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每当素文给松声帮忙时,她总在后面故意帮倒忙,还冲吴岳和章北海做鬼脸,到最后非要林染挽起袖子,作出狰狞的表情吼道“把素英小坏蛋送去林阿姨那里关禁闭”,素英才会拉着素文当挡箭牌,然后笑嘻嘻地跑远。
原本吴岳还以为这一对姐妹都患有先天性恶性肿瘤,第二年在不经意间才知道,妹妹素英是健康的,在眷村可是聪明活泼的领头羊。
素文更多的时间还是在医院,于是也更安静,更内敛一些。
吴岳最早注意到素文也是因为她的安静和内敛。
毕竟身边就有个“安静内敛”过分的家伙,吴岳对这种气质很是敏感,义演完在医院和基金会的允许下,他和章北海去了一趟病房。开门的瞬间,他看见坐在病床上的素文抬起头,眼睛里有一些淡淡的惊喜。
“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
“完全不会,”素文温柔地笑道,“但是医院的味道不好闻吧,要不要把窗户打开?”
“不用,别把你吹着凉了。”
“哪里有这么容易着凉。”
吴岳环顾四周,“素英呢?”
“天落黑了,我怕妈咪担心,叫素英先回去了。”说罢,素文又问,“你们不赶飞机吗?”
“我们明天再走。”
“噢……”素文点点头,有些害羞,“趁着有时间,那现在应该出去玩才对哦。台北很好玩的,不要呆在医院里,错过了多可惜呀。”
趁着吴岳和素文聊天,章北海就在边上倒茶倒水,素文注意到了,又探着身子说:“海哥,你不要忙了……”
“无妨,”章北海走过来,给两人分别递了一杯温水,才坐到吴岳旁边,“吃过饭了吗?”
素文连连摆手:“海哥,你不要这样子,护士姐姐会送饭过来的……”
“你让他去做,”吴岳撞了撞章北海的肩膀,玩笑道,“老狐狸很难得对女孩子这样殷勤啊。”
素文一直平淡的表情终于起了波澜,慌张道:“岳哥……”
章北海不说话,只压着眼神,有些无奈地看向吴岳。吴岳倒是无辜;两人对视后,一起笑了起来。
在章北海的“压迫”下,吴岳主动认错了:正儿八经地双手合十,低头道:“请原谅我,素文,我不该乱开玩笑的。”
素文撅起嘴,依旧是温柔地笑道:“不原谅哦。”
“素文——”
但见吴岳沮丧样子,素文坚持不过几秒钟,便败下阵来。
“除非……”
吴岳抬起头,期待地看着素文,“嗯?”
“以后要来台北开演唱会哦,”素文一歪头,她的短发发梢也似乎柳絮般,轻柔地飘扬了起来,“我会努力养好病,去听松声的演唱会的。”
吴岳也伸手,勾住了她鼓足勇气伸出来的手指,“一言为定!”

海风把两人的衣摆扬起,他们一前一后,走在沙滩上。
月光把影子拉长了,深深浅浅落在细碎的沙与脚印中;然后随涌上岸的潮水,沉浮在浪里。
他们无言走了好长一段路,偶尔也有夜跑的行人或者游客同他们擦肩而过,但是夜色太深了,谁也看不清谁,只知道有人来了,又有人走了。
良久,吴岳才开口:“北海,我们失约了。”又在章北海宽慰他之前,继续说:“一次也好,你让我做个梦。”
章北海慢慢听着,但听不了多久,吴岳自己就说不下去了。他愧疚的太多,已然不是“不解散”就能弥补的了。他后知后觉发现,人真的就是这样,如果要前进,必然是要以辜负什么作为代价的。
辜负父母的期望,辜负朋友的约定,辜负自己的感情……
“北海,我很羡慕你能不在乎这些,或者说,你是不在意这些。在你心里,约定这种东西,恐怕还不如合同行之有效,”吴岳转过身,面对着章北海,以自己的后退为前进,两人继续行走在沙滩上,“我以前说过吗?和你走路其实很累,因为你总是往前走,走得飞快,从来不享受走路这个过程,只想到达目的地。我又没有方向感,一旦分心,很容易跟不上。”
“抱歉,我从来不知道这些。”
“没关系,我们也很少一起走路。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我们都是各走各的。”
然后他放慢脚步,变成和章北海并肩而行。这次章北海知道了,就随着吴岳的节奏慢慢走。他的步子一向迈得大而坚定,骤然放松后,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压力从肩膀上倾泻下来,如洪决堤。
倦意又在悄无声息间绕上了章北海的眼神,这几年吴岳越来越能从他的神态里捕捉到这个东西。
就像组合会走到尽头,人也是会老的呀……
“北海,我突然觉得,即便那时候我不提议解散松声,以后你也会亲自结束它吧。”
章北海侧面,正好迎上吴岳诚恳的眼神。
他笑了笑,轻轻说道:“是的。”
“我想也是这样,”吴岳释然道,“就目前的市场看来,解散松声对我而言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
章北海欣慰地点点头:“是啊。”
但吴岳并不打算沉浸在惆怅的思绪里,他话锋一转,又继续追问:“那你呢?”
“嗯?”
“现在花一百万还能买下你吗?
章北海深谙其意,这次便不说什么“拐卖妇女儿童”和“主体”、“客体”了,只笑道:“吴老板,现在涨价了,一百万连房都买不起了。”
“你哪里有上海的房子的值钱,”吴老板一边打趣他,一边扬了扬两根手指,“两百万?”
章律师摇头。
“四百万?”
还是摇头。
“八百万?”
吴老板故意扬起声音。
“章北海,做人不要太贪心,”他继续加价,手指也二变四、四变八,最后挥舞起他那双好看的手,“一千万?一个亿?”
“成交,”章北海把吴岳的手的握住,然后安定在自己滚烫的掌心里,“口说无凭,签合同吧,吴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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